天氣有些陰,哪怕這會兒是正午,溫度也沒高到哪里去。冷風夾雜著水汽吹在身上,弄得皮膚潮潮的非常不舒服。
姜行不想在外面站太久,指指頭頂,說了句“你頭上有東西。”轉身打算離開。
將將走上小路,后面就傳來一陣腳步聲,小小的,仿佛主人刻意放輕了。姜行轉頭,發現那男人正牽著德牧不遠不近地跟著他。
他停,他也停。
姜行蹙蹙眉“有事”
男人沒有回答。
姜行又問了一遍“有事嗎”
男人仍舊沉默,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爬上姜行的臉,悄悄看了他一眼又一眼。不小心跟姜行眼神相觸,立刻像是被燙到一樣,心虛地移開。過了幾秒鐘,卻又忍不住轉回來
姜行從小就長得好,對各種各樣目光早已免疫。他毫無波動地掃過身后的男人,正打算繼續往前走,忽然聽到男人說“你想摸摸閃電嗎”
閃電顯然是那條德牧的名字,隨著他的話,德牧往前跳了跳,殷勤地沖姜行搖了搖尾巴。姜行這才發現,它缺了一條后腿,只剩下三條腿。
到了嘴邊的“不用”被咽下,姜行罕見地有些心軟,伸手拍了拍閃電毛茸茸的腦袋,說了句“好狗。”
他的隨口一夸好像帶著魔力,男人緊繃的肩膀霎時間松了下去。他似乎很高興,卻又不知道怎么表達,沉默了好半天,按著閃電的屁股把它往姜行身邊推,小聲催促“去,閃電,過去。”
很拙劣又淺顯的討好。
德牧被養得很好,皮毛油亮順滑,貼著姜行的腿乖乖讓他摸。烘得姜行小腿暖洋洋的,心里的煩躁也褪去了不少。
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跟男人聊天“你是宋家人”
男人似乎沒懂他的意思,神色迷茫地搖了搖頭“我不是宋家人。”他聲音稍稍提高,像是在可以強調,“我是宋元洲。”
說完,期待地看著姜行,仿佛在等他禮尚往來,報出自己的名字。
姜行驀然抬頭,宋元洲,宋家的那個傻子,自己的結婚對象
從確診漸凍癥現在,已經過去了半天。姜行想過了飛躍、想過了讓他爸姜建業一無所有的方法、也想過了自己的死亡,卻獨獨沒有想過宋元洲。
打從一開始,姜行就沒把他當回事兒。
姜行仔細打量著宋元洲。
他肩寬腿長,白色運動服沒有一絲褶皺,褲子上還帶著清晰筆直的褲線,渾身上下打理得干干凈凈。
那張臉更是出眾,眉骨很高、鼻梁挺直、下顎線利落,看上去非常英俊,跟姜行腦子里對傻子的固有印象完全不同。
他打量的時間有些長,宋元洲不太自然地偏過頭,喉結滾動了幾下。過了一會兒才轉回來,像是鼓足了勇氣一般,直視姜行,把剛才的自我介紹又重復了一遍“我叫宋元洲。”
“姜行。”
宋元洲很容易滿足,得知了姜行的名字就很開心。自己還慢慢念叨了兩遍,好像那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對他來說無比重要。
“宋元洲,”姜行叫他,問道,“你之前沒聽說過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