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重新搭好,熊熊火堆也生了起來。學生們安靜地圍坐在幾個火堆旁,注視著站在空地中央的人。
“有些事,原本不想讓你們知道,但現在不得不告訴你們。”陳榕的目光在那些稚嫩的臉上滑過,有些艱難地吞咽了下“從哪兒開始說起呢就從云巔吧”
隨著陳榕的講述,學生們的表情從不相信慢慢轉為狐疑,他們打量著周圍的管理,觀察他們的反應,在發現陳榕所說是事實后,終于只余下了害怕和驚慌。
火堆旁密密麻麻坐滿了人,卻安靜得只有陳榕低沉沙啞的聲音,偶爾響起一聲學生的啜泣。
褚涯坐在小班生群里,沈蜷蜷趴在他大腿上,兩只眼睛只注視著火堆。王成才突然起身,一個人走向了營地邊緣,柳貞立即跟著站了起來,卻見林多指已經追了上去,這才又慢慢坐下。
大班生和中班生陸續有人開始抽泣,嗚嗚咽咽的哭聲響起一片。小班生們聽得似懂非懂,卻也被這氛圍所影響,只小聲交談著。
“他們在哭哎,我們要不要跟著哭”陳洪亮問。
王小細縮著脖子“陳管理長沒有罵人啊,他們為什么哭”
唐圓圓道“你們沒聽嗎陳管理長說云巔在抓人,抓的就是我們。”
陳洪亮臉上一喜“那多好啊,都不用選,就把我們抓到云巔去。”
“我才不愿意被抓去云巔,那里一點都不好。”沈蜷蜷支起腦袋,“哥哥說那里很擠,我們要是像這樣烤火,都有人坐不了,要騎在火上燒的。”
“那屁股好痛”
陳榕講完所有事情經過后,小孩們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有幾名大班生甚至躺在雪地里翻著滾大聲哭嚎。
褚涯知道云巔對他們來說意味著什么,是他們困苦生活里的光亮,是他們最美好的憧憬和希望。可現在卻發現云巔不光是泡影,甚至是地獄,是會吞噬人的猛獸,會帶給他們毀滅性的災難。
管理們都沒有出聲,只默默地抱來柴
火,再給學生們的水壺里蓄上熱水。
這場集體崩潰持續了足足半個小時,哭聲才漸漸小了下來,學生們也在管理的勸說中,抽泣著回到了帳篷。
“那院長呢院長會出事嗎”有學生哭著問,其他人也紛紛停下腳步,等著陳榕的回答。
陳榕拍了拍學生的肩“放心吧,院長很安全,等我們到了臨亞城,以后再安定下來,可以找機會去看他,或者干脆把他接來。”
學生抽噎著道“還有二層那些小寶寶,也要接到臨亞城去,不能留在福利院了。”
“是是是,肯定接,一定會接的。”
第二天天亮,陳榕照樣逐間帳篷喊起床。原本學生起床都要磨蹭半個多小時,今天卻很快便將自己給收拾好,大班生不用管理吩咐,便抱起還在酣睡的小班生,替他們將棉衣鞋襪都穿上。
一名管理有些稀奇地打量著學生,撓著自己下巴“這是怎么了今天個個都變了副模樣”
“應該是開竅懂事了吧,一夜之間就長大了。”另一名管理嘆了口氣,“苦難總是會讓人迅速成長起來的。”
多爾峽谷長達數公里,厚厚的積雪沒至成年人膝蓋,中班生行走都很艱難,更別說小班生。管理們將推車盡量騰空,被子分給大班生們背著,讓小班生都坐上了推車。
但中班生雖然比小班生年長,實際上也只有八九歲,他們被大班生牽著,人矮腿短,每跨出一步,整條腿都陷入積雪里,行進得非常緩慢。整個上午過去,隊伍只推進了不到一公里。
中午就在峽谷里休息,黑狼不需要吩咐,直接沖上旁邊陡坡,扎入雪林去抓變異種,管理們則開始燒水生火。
大家雖然出發前都在腳上套了袋子,但在太深的積雪里根本不頂事,棉褲褲腿都被浸濕,一個個坐在火邊烤褲腿,冷得面青唇白直哆嗦。
褚涯覺得這樣不是辦法,便仰頭打量著兩邊山峰,在峽谷里來回移動查看。那群包括沈蜷蜷在內的小班生隨時跟著他,見狀也站起身要跟著他走。
“你們就坐在地上別動。”褚涯只得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