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顧覓清的手表震動了一下,她按了下去,里面傳來了一人匯報的聲音:“戰區老高那邊的線人被炸死了。”
顧覓清的眼睛眨了眨,她似乎有些沮喪,但很快恢復正常:“今晚又交火了嗎?”
“對,突然交火了,他被飛過來的彈片正好打中頭部。”
“好。”
顧覓清似乎并沒有出現什么情緒波動,只說了個‘好’字就掛了電話。比起顏九成看到瘋子抱著特工跳下去那種震撼,顧覓清顯得格外冷靜。
戰爭,是肯定會死人的,誰都知道這個事實,可真的面對和接受,卻很難。顏九成在地獄之門就體會到了這種難,所以對顧覓清如此淡定覺得好奇,也有一絲心酸。
畢竟,生離死別見得多,才會鎮定吧。
“我還沒有去過真正的戰場,看你這么鎮定,是不是去過很多次了?”顏九成問道。
“嗯,兩次。”顧覓清的眸子里閃過痛楚。
“哦?哪兩次?執行什么任務?”
“兩次都是去接尸體回國,一次是科學家,一次是我們反間諜的隊友,不是去執行其他任務。”顧覓清輕輕地說著。
顏九成心里咯噔了一下,只有說到那個科學家和犧牲的隊友,顧覓清才會控制不住情緒,能很明顯地感覺出她胸口的起伏,和控制不住一陣陣溢出來的悲傷。
可見,這是她的軟肋,也是她生命中難以承受之痛,才會讓接受了頂級訓練的顧覓清情緒難控。
“你怎么會從事反間諜呢?”顏九成問道。
顧覓清頓了頓,沒說話,垂下眸子,似乎在思考著什么,又似乎是在回憶著什么,嘴唇痛苦地顫抖著。
“你要是不想說就不說,沒事兒的,我就是多嘴問一句,就是看你年輕又漂亮,如果過平凡人的生活,應該過得很好,居然來從事這么危險的工作……”顏九成連忙補上一句。
“有一個對聯挺好。”顧覓清笑了笑,將痛苦壓了下來,臉上恢復了冷靜的神情:“環境迫使我必須從事這項工作,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對聯:青山原不老,為雪白頭;綠水本無憂,因風皺面。”
青山原不老,為雪白頭;
綠水本無憂,因風皺面。
無論是青山還是綠水,原本都是美好的,無憂無慮的,卻因為環境而為雪白頭,因風皺面。似乎這是人類無法逃離的宿命。
雪是青山的軟肋,而風是綠水的軟肋。
你逃離不了。
顧覓清顯然也有自己的軟肋。
“是因為那位死去的年輕科學家,還是因為那位犧牲的反間諜成員?”顏九成問道。他十分清楚,這兩人肯定跟顧覓清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當她第一次介紹那位科學家的時候閃動的眸子;當她第一次介紹犧牲的反間諜成員的時候,落到其中一張臉上顫抖的雙唇。
這兩人,便是讓青山白頭的雪,讓綠水漣漪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