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九成盯著窗外,整條街道都沒有燈,僅靠著車燈的亮度越來越看清圍過來的幾個黑影,臉上蒙著黑布,帶著帽子,一身破破爛爛的。
“一群孩子?”顏九成有些驚愕,因為雖然他們蒙著面讓人覺得危險,可個子都不大,有的甚至看上去,也就是小學一二年級的個子。
“這輛車從坎號街開過來,他們都知道來了新記者。”那記者皺著眉頭看了眼那群孩子,伸出手正了正頭頂的鋼帽。
“把路堵了,又是這一招。”司機罵了一句,只見一個大一點的孩子麻溜地將兩個大油桶橫到了路中間。
車停了,孩子們發出了歡呼聲。
“你們帶了過路糧嗎?”記者看了眼顏九成問道。
對于戰區的孩子來說,來自坎號街的車都滿載著幸福,因為只有記者才會從少有攻擊的坎號街開過來。晚上,是戰區最危險的時刻。這個點,外面人影子都沒一個。可是這一群孩子居然聚集在這里,這么晚了還不回家。
顏九成注意到,有幾個孩子是殘疾,斷胳膊斷手的,他們將車團團圍住,時不時地警惕地看著四周,生怕有子彈打響,可更多的是期待,滿眼的期待落到了顏九成和顧覓清的身上。
“真的有剛來的記者!”
“啊!是剛來的!是剛來的!”
孩子們摩拳擦掌雀躍不已,手在車窗和車門上敲打著,一些人甚至爬到了車頭窗戶的位置,以防車輛開走。
透過車窗,顏九成注意到這一群男孩中居然還有一個小女孩,頂多五六歲的樣子,頭發亂糟糟地梳了幾個小辮,臉上蒙著黑布,黑乎乎的小手努力地勾住窗戶的邊邊角角,個子不高,很明顯沒有那群男孩子有力氣。
大大的眼睛從車窗的最下角看了過來,迎著顏九成的眼睛,她的眼睛里充滿了光,仿佛天上的星星。
顏九成覺得仿佛自己便是上帝,無所不能,被人期待,被人仰望,那雙眼睛就這么如同仰望上帝一般仰望著他。
這個眼神,讓人憐憫,也讓人不知所措。
這時,只聽得遠處噠地一聲脆響。
這群孩子伴隨著這聲脆響紛紛哆嗦了一下,尤其是那個黑人小女孩,被這聲脆響直接嚇得一下子癱坐到了地上,眾人同時往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
過了兩秒鐘。
“不是槍聲。”司機松了口氣,他扭過頭看向顏九成和顧覓清:“帶了過路糧沒?前面還有兩百米就到了記者站了,早點過去安全一點,這里前天還有沖突死了人,這群孩子又吵,可別惹來組織把你們挾持了去。”
說著,他指了指道路的左側。
在昏暗的燈光下,能看到地上有一灘早已干了的血跡。
在戰區沒有什么地方是絕對安全的,國際記者站是幾國沖突或者*沖突的時候會盡量避開的區域,可槍彈無眼,這十幾年來也發生過數次打中記者站的案例。
這大晚上的,離記者站還有兩百多米的距離,太危險了。
“我帶了過路糧。”顧覓清站了起來從兜里抓住一把糖,遞給顏九成,隨后指了指窗戶:“你丟這邊窗戶,我丟那邊。”
在戰區總會有一些孩童盼著記者的到來,因為記者一來,身上總會有糖果或巧克力,可以討來吃。要知道這地方沒有商店,只有死亡和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