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周教授很顯然有些慌,他本能地伸出手想去拿那顆糖。
“嗯?”黑衣大漢眉頭一鎖,將搓開了糖紙的糖拿了起來。
“大人還搶糖吃,算了,讓給你吃吧。”比起周教授的慌亂,周寸光則露出了小孩子才有的委屈卻透著倔強的表情,他嘟起嘴哼了一聲,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黑衣大漢沒有說話,只是很警惕地看了周教授一眼,并沒有過多關注周寸光,拿起糖看了看,這是一顆普通的糖,是周寸光最喜歡的軟軟的奶糖。
用力一捏,捏開來也沒有發現其他的東西。
周教授偷偷地松了一口氣,看了周寸光一眼,只見他看也不看那黑衣大漢,將自己的腳掰了過來,戳著腳趾頭與腳趾頭之間的縫隙玩,還把腳舉到鼻子那聞了聞,臉上依舊保持著孩子被人搶走糖頗為不悅,卻又不敢說的表情。
他真鎮定。這不是周教授第一次這么感嘆了。
初見周寸光,并不是身邊這群人調查的兩年前,真正的見面是八個月前,也就是他決定把自己這個‘侄子’帶回m國,暫時養在身邊的時候。
那天天空很藍,周寸光怯生生地站在機場等著他去接,那個樣子讓周教授心里很是擔憂,這么一個小孩,能幫自己什么?按照流程,他從保姆的手里牽過他,領回家。在路上的時候,周教授一路的忐忑,而一到家,只有他和周寸光的那一刻。
那一刻,周教授一輩子都記得。
門咔地一聲關了。
“謝謝周伯伯,我是跟你睡一起,還是單獨睡啊?”周寸光問道,周教授轉過頭一看,只見他臉上的稚嫩依舊保持著,目光也依舊軟萌,可手腳卻變得異常地干練。
將一個黑色的盒子放到桌子上,按下了按鈕,只聽得耳朵邊傳來了一陣很奇怪的震動。周寸光拿出手機看了眼,周教授覺得奇怪,也拿出手機看了眼,發現信號全無。
看來這是一個信號*。
“你別動,我排查下。”周寸光的聲音依舊是兒童的聲音,可語調卻極其鎮定,鎮定到要周教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驚訝地看著這個六歲的小孩從兜里摸出一雙肉色的手套,脖子扭了扭,目光如刀地環顧一周后戴上了手套,手快速地在桌子的邊緣,窗簾處摸了起來。
“你……”周教授想說點什么。
“你別動。”周寸光側過臉看了周教授一眼,語調有一種無形的威力,讓這個六十歲的老人一下止住了腳步,也不敢再說話。
“你放心,你想回國的消息我們已經知道了,我會盡全力一直呆在你身邊,你跟他們去戰區的時候,不要跟他們主動提要帶我過去。”周寸光在樓上樓下排查了一遍后,走到周教授的跟前,將手套取了下來,拿過一個杯子裝滿水,將手套丟到杯子里。
“可是他們不帶你的話,你怎么……”
“你放心,他們肯定會帶上我,你越不想他們帶我去,他們越會帶我去,因為我是最好的威脅你的人質。”周寸光伸出手:“你好,我叫楊陋,以后就叫周寸光。你記住我的本名,一旦我犧牲,會有其他人來跟你接觸,我這個名字就是對接的暗號。”
“楊……陋?請問是哪個陋?”
“丑陋的陋。”
周教授覺得可能是剛剛那個信號*發出的聲音刺了他的耳,八成是聽錯了。怎么會有人給自己的孩子取名為陋呢?
“丑陋的陋?”周教授再一次問道。
“嗯。”
楊家有子,取名為陋,這名兒無論是真名還是他自己取的假名,都很奇怪。而更奇怪的是,怎么會派一個小孩過來營救自己呢?周教授心想,眉頭鎖得很緊,細細地上下打量起了楊陋。哦不,周寸光。
單眼皮,臉上肉肉的,看上去有點憨憨的,可眉宇間卻藏了鋒芒,微微挑起他的眉,一看就是個調皮的孩子。穿著一件高領毛衣,雙腿微微分開地站著,手里拿著一顆糖。
“你……孩子,你……”周教授一時不知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