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星剛從沉眠中蘇醒,遲鈍的大腦還沒開始工作,他茫然地注視著沈渡,眼神猶帶著新生的懵懂,似乎沒能理解沈渡話里的意思,而那些從他各處關節延伸出來的黑紅色觸手們同樣還不能很好地聽從主人的調遣,在經歷了漫長的融合期過后,它們遵從本能興致勃勃地向外伸展,甚至好奇地去觸碰沈渡的觸手。
明顯要細許多的新生觸手試探著去觸碰、勾纏,又謹慎地分開,警惕地保持距離;而粗壯一些的觸手明顯要穩重一些,它們小心翼翼地拉近距離,時不時輕輕地用尖細的末端主動輕觸新生的觸手,在發覺對方沒有逃離時,再進一步地纏繞,如同安撫一樣地滑動撫觸。
宋南星的目光無意識落在絞纏在一起的觸手上,再后知后覺地沿著觸手末端上移。當看到那些和身體皮膚融為一體的觸手時,他才終于清晰地意識到身體的改變,眉頭一點點地皺起來。
停滯的大腦像生銹的零件一樣,銹跡剝落,重新運轉起來。
“這些觸手好像不一樣了。”
思維清晰起來后,宋南星立即意識到了自身的改變,在融合之前,他體內的黑山羊血脈被激發后,身體各處也生長出黑色的觸須。
那些觸須是純然的黑色,首端和末端粗細均勻,從身體各處鉆出來時,像一群密密麻麻的細長花園鰻在搖曳,籠罩著難以形容的怪異和污穢感。
但融合之后,這些污穢的觸須卻產生了變化。
原本首尾均勻的細長觸須變成了一頭粗一頭細,外側黯淡無光的黑色表皮上有無規律的紅色花紋浮現,而在內側,則有兩排類似腕吸盤的器官生長出來
宋南星一眼就認出來,自己新生觸手和沈渡的觸手非常相似,他將詢問的目光投向沈渡,終于想起他不久前的話。
“什么意思”
“這也只是我的猜測,還需要一些證據佐證。”沈渡緩慢地整理思緒,斟酌著該怎么說。
恰好這時有一條黑紅色的觸手無意蹭到他手邊,他便趁勢捉住,指腹不斷在光滑的表皮上摩挲著,時不時再按一按觸手內側張開的腕吸盤。
有點怪異的癢意從觸手末端傳回,宋南星本能想要將觸手抽回,結果沒想到沈渡抓得太緊,觸手一下沒能收回來,宋南星不由抬眼看他一眼,正想開口讓他松手,就聽他開口說
“我在幫你剔除莎妮耶的血脈時,發現你體內有一絲屬于我的血脈,非常稀少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一點。”
對于體型龐大壽命悠長的邪神而言,真的只是非常非常微小的一點,這也是沈渡之前完全沒有察覺的原因。
“你之前說過,你是通過試管誕生的。我懷疑宋城在做試管時,或許加入了我身上剝離的某個部分。”
這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對于邪神而言微不足道的一點血液甚至蛻下的皮毛,對于人類卻是龐大而神秘的力量來源。他的本體雖然沒有降臨過藍星,但他誕生之初曾在梅爾薩斯筑過巢,而梅爾薩斯的投
影很早之前就在藍星降臨。
假如宋城早就和梅爾薩斯有聯系,那他確實有機會得到從沈渡身體上剝落的組織。
而這個假設,正好可以解釋宋南星遠遠高于常人的靈知力,以及后來無意識闖入他的意識領域,和分裂的意識體產生鏈接,甚至被打下烙印的事。
因為宋南星的能力本身有一部分來源于他,所以他們才會如此契合。
如果這一切是他主動給予,那宋南星將會成為他的眷者,就像莎妮耶之于黑山羊幼崽一樣。
但這一切卻是在沈渡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發生,而宋南星誕生的過程里除了他的力量之外,又混入了莎妮耶的力量,幾方力量拉扯融合,才塑造了如今的宋南星。
沈渡將那條扭動的新生觸手捧到唇邊親了親,緩聲說“這一絲共同的血脈,使我們無比契合。”
這應該就是即便陷入了沉睡,分裂的意識體仍然會本能地打下標記的原因。
被親吻的觸手敏感地扭了扭,宋南星從剛才一直忍到現在,終于忍不住說“你別抓著它,感覺很怪。”
他還沒適應自己身上多出來的器官。
沈渡卻沒有立刻松手,反而非常喜愛地捏了捏,慢條斯理地說“新生的觸手是會比較敏感,多適應就好了。”
宋南星道理沒他多,觸手又收不回來,只能蔫蔫地轉移話題“或許可以查一查宋城當初做試管的記錄。那個時間段宋城還在中央研究所,所少會留下蛛絲馬跡。”
要查十幾年前的記錄,自然只能找印蘇幫忙。
宋南星想起正事,正了正神色說“宋城的事也該給印蘇傳個信。”
宋城來找他們,造神派或許也會有所行動,也不知道現在桐城和中心城是什么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