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喬家大院,喬寧以“風寒并未痊愈”為由,只派人去給祖母,以及母親送去了消息,自己并未前去請安。
她猜測,母親這個節骨眼下并不想見到她。
其實,喬寧并不怨恨母親,喬家能夠收養她,將她養大成人,已是對她有恩。她也盼著母親可以盡快尋到自己的親生女兒。算著日子,那位喬家真千金也理應快要來京都了。
上輩子,喬婳歸來后,處處針對她,嫉恨她奪走了陸云卿。喬寧上輩子死之前見過喬婳,亦不知她的死,與喬婳有沒有關系
思量片刻,喬寧回過神來,她身邊沒什么可用之人,對自己的身世也知之甚少。只知曉她后背有一塊楓葉胎記。但此事事關女子私密,總不能到處宣揚。她被養父撿回喬家,只是一個流落街頭的乞兒,連話都說不清楚,身上更無信物。
不過,她上輩子倒是查到,京都有一權貴,在四處找尋后背有楓葉胎記的妙齡女子。
喬寧聽聞后,就想暗中接近那權貴,但可惜,她自身力量太過薄弱,始終沒能見上。后來,京都城就再無人尋常后背有胎記的女子,仿佛那尋人的權貴憑空消失了。
喬寧尋思不透。
她一方面覺得,她或許就是那權貴所找之人。
可另外一方面,又覺得一切皆是巧合。
流云端上一盞溫熱的羊乳,滿腹牢騷“小姐,后廚的婆子也太過勢利眼,明知小姐喜歡喝羊乳,竟然開始苛扣咱們院里的羊乳茶了。那位小姐還沒尋回來,她們就開始仗勢欺人”
喬寧莞爾“不怨她們。喬家能養大我,我已是萬分感激。本來就是占著真千金的位置,等到喬婳一回來,喬家三小姐的身份就是她的了。”
流云詫異“喬婳小姐,您如何知曉那位小姐的名字”
喬寧一愣,險些忘了她是重生過一次的人,她喝了幾口羊乳茶,溫了溫身子,岔開話題“去箱籠里尋一件琵琶襟上衣,再搭配銀紋繡百蝶度花裙,我后日去陸府,要穿這一身衣裳。”
前世,顧遠琛雖僅娶了她的牌位,卻是時常給她購置簇新的衣裳,還會一件件搭配。她作為魂魄,一直在他身邊徘徊,久而久之,就學會了顧遠琛的品味。
她的將軍喜歡怎樣的樣式,她就穿成怎樣。
流云以為喬寧是為了陸云卿,才想特意打扮,忙不迭笑道“婢子這就去準備”
只要小姐能盡快嫁去陸家,也能有個倚仗啊。
軒月齋。
喬宏毅親自走了一趟。
喬大夫人陶氏是荊州人士,為人剛毅正派,但也同樣容易陷入死胡同,思路狹隘。她原本對喬寧甚是憐惜,但一想到自己的親生女兒常年在外受苦,她心中愧疚難耐。只有冷落喬寧,才能勉強平復心中愧疚。
就仿佛,喬寧這些年在喬家嬌生慣養的日子,是消耗了自己女兒的福祿。
故此,她這陣子有意冷落、針對喬寧。她甚至很想在女兒尋回來之前,就將喬寧送走。喬家養大她這個乞兒,已是仁至義盡。可偏生自己的丈夫和兩個兒子極力阻止。
喬宏毅身為長房嫡子,是喬家下一任家主,說話頗有幾分分量。他蘭芝玉樹、霽月光風、德才兼備,是陶氏引以為傲的兒子。
“母親,阿寧回來了,她不久前染了風寒,這便免了給您請安,阿寧也算是有心了,生怕過了病氣給您。”喬宏毅落座之際,從婢女手中接過一盞剛泡好的雨前龍井。
喬弘毅用杯蓋拂去茶沫,淺飲了一口,看向陶氏,試圖辨別陶氏臉上的神色。
提及喬寧,陶氏臉上果然沒有好臉色“她若真有心,就應該知曉,如今她應該退出喬家長房了。城郊雖不如京都繁華,但我又不曾虧待她。等到時機成熟,也給她安排一樁好親事,她卻這個時候回來,不是明擺著讓我不痛快么”
喬弘毅劍眉輕蹙“母親,這話就不對了。阿寧當初是被父親領回來的,又非她強行闖入喬家。這些年,她在身邊承歡膝下,彩衣娛親,對您萬般敬愛,您每次身子不適,阿寧都是寸步不離的守著。如今,親妹妹即將找回來,的確是一樁大喜事,可阿寧不是一塊抹布,您不想要了,就可以隨手扔了。”
“便是養了一只寵物,也不能這般棄若蔽犀。”
喬弘毅年輕有為,在官場有一個綽號玉面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