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眠心中始終埋在濕潤土壤中的懷疑種子,終于破土而出,開始發芽了。
就像宋眠對“懷疑”的一貫理解一樣,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人們就會將懷疑對象的一舉一動都對號入座,他的表情、他說話的習慣、他與她曖昧時候的小動作,他懶洋洋的歪在她的身上,一句話都沒說,那副安靜的模樣,讓宋眠覺得他像是一只正在曬太陽的慵懶大貓。
他的一舉一動,她全都看在眼里。
真的,真的很像劉宗。
想到這里,宋眠悚然的發現,一直以來,自己都忽略了一個問題。
這人在通州成的身份尊貴,所以這些天來,她沒遇到一個直接喚他名字的人。
那么,祁公子這個人,他叫什么呢
宋眠幾乎脫口就要把這個問題問出來,但是她生生止住了。
一開始,掉進妖怪的全套,就是因為對方知道的太多,而她一無所知。
現在,她絕對不能再犯這樣的錯誤。
下午,宋眠趁著祁公子午睡,偷偷出了門,她要去找傅潔。
但是湖心島太大了,傅潔又不是她這種能在一個地方窩很久的性子,所以宋眠找了一大圈,都沒找到。
她走累了,就隨便走進了路邊的涼亭,找在里面值班的小丫頭要了一碟點心喝一壺茶,打算歇一會兒。
現在,黎王將湖心島全面封鎖,人們不敢有怨言,只能苦中作樂,湊在一起說話,反正,現在沒人敢落單了,也隨處都可見巡邏的士兵,這多少讓人心中有點安慰。
亭中還有個常在黎王身邊的幕僚,他與幾個通州成開花店的老板們圍在一張桌子上喝酒,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著,聲音挺大的,所以宋眠也聽見了。
他們當中有人說“要我說,這殺人兇手就是個無恥的采花賊,否則死的人怎么全都是貌美的女子呢”
另一個馬上反駁道“胡說,怎么可能是采花賊,你見哪個采花賊有這種手段,再者說了,那好色之徒圖的只不過是色相,他們不敢殺人,殺人也不會用這樣毒辣的手段”
大家各執一詞,爭論了半天,又有一人說“那賊人也只敢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出門作案了,要我說,咱們現在都在一起也是好事,不但白天要在一起,晚上也要湊在一起,大家都到一出去,點上燈,周圍還有士兵把守著,就任憑他有天大的本事,都是不敢出門作
亂的,只要他敢出來,咱們人多力量大,一人一腳都能把他給活活踩死”
這個人的話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鳴。
是呀,人多力量大,只要他們晚上全都湊在一起,不要落單,還有士兵保護著,任憑那賊人有什么手段,那么多人,他總不敢動手了吧
趕緊就有人攛掇那位幕僚道“吳先生,您是黎王身邊的人,不如您去勸勸黎王,想個辦法,把大家伙兒全都給湊起來吧,您看,現在島上有這樣的事情,就算到了晚上,大家也睡不著的,不如就全都待在一起,這樣多安全”
吳先生覺得大家說的有道理,于是放下了手中的茶盞,也開始思考了起來。
其中一個膽子挺大、身材壯碩的花店老板說“我看這樣挺好,因著這件事,咱們的花節都取消了,不如就把它挪到晚上去,到時候大家都湊在一起,順便把今年的花王比出來,也不枉費大家這一年的辛苦,這是一舉兩得的事情嘛。”
“對對對,說的有道理”
連宋眠都覺得這些人說的有道理,反正大家也無法離開這里,不如就重開花節,放在晚上,讓大家能夠放松一下。
反正這樣的情況,大概也沒幾個人能睡得著覺了。
那個吳先生也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這群人說到性頭上,吳先生一拍大腿,就走了,說要去找王爺商量商量。
宋眠喝了茶,又吃了點心,在這里坐著無聊,就站了起來,打算繼續去找傅潔,湖心島太大,宋眠七拐八繞的,走了半天,越走發現人越少,才后知后覺的發現,她這是迷路了。
宋眠心中有點慌亂,但是她又覺得,現在是白天,應該不會出事。
心中這樣安慰著自己,她一邊往前走,一邊握緊了自己袖間的匕首。
這個小匕首帶在身上剛剛好,是逃出劉宅之后,她花錢找客棧的老板買的,現在,只有帶著個防身的武器,她才能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