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府的半生,他像一具活著的死尸,熬燈油似地煎熬著。
這一世,他想走不一樣的路,嫁給沈黛末。
沈家雖然破落,但眼下的日子還算過得去,人丁又稀薄,不像顧家人際關系復雜,遠近親屬足有上百人。
他只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沈家四口,再將沈黛末姐姐的女兒搶來自己撫養,有一個孩子傍身,冷家就不會再逼著他改嫁,他就可以像人一樣活著。
所以他讓白茶在外散布流言,冷舉人嫌貧愛富讓兒子悔婚另嫁,迫于輿論壓力,他母親只能硬著頭皮讓他履行婚約嫁給了沈家。
沈黛末此人好賭成性,30多歲還一貧如洗,掙得微薄銀錢全都投進了賭坊里,甚至不惜在外面借錢去賭。
這樣的人就算有一天失蹤,也只會被當做被討債的打死,不會有人懷疑冷山雁眸中凝著冷光,在他嫁進沈家之前,就已經謀劃好了一切,婚禮只是執行計劃的第一步。
只是他沒想到,這個沈黛末居然會在新婚之夜來這一出,計劃有些亂了。
“妻主,夜深了,天氣寒涼,您真的不歇息嗎”冷山雁又問了一遍,清清冷冷的聲音仿佛讓暖室紅燭都打上了一層白霜。
沈黛末欲哭無淚,就在前一個小時,她還在震驚于小說里大反派折磨主角配角的各種殘忍手段,現在讓她跟這種人同床共枕
“我一點也不冷,一點也不困,冷、郎君要是累了,就先睡吧,我再坐一會兒。”說完,沈黛末坐到桌邊,依然背對著他,留給大反派一個深沉的背影。
冷山雁斂了斂眸“妻主可是嫌棄我”
沈黛末背對著他搖頭“沒有沒有。”
“那為何妻主不愿意碰我新婚之夜要是讓父親知道了,會責怪我無法侍奉好妻主。”
沈黛末瞬間聽出了話中深意,說道“你放心,我不會告訴父親的更不會讓其他人知道。”
父親指的是沈黛末的父親,男子嫁入妻家便要改口了。
聽到沈黛末這樣說,冷山雁的神色稍微好了些,只是他盯著沈黛末挺拔的脊背,微微有些疑惑。
記憶中的沈黛末好賭又好色,不然也不會跟小侍通奸。
可現在新婚之夜,她卻不碰自己的夫郎,為何
沈黛末坐了好一會兒,感受到身后人慢慢沒有了動靜,緊繃的神經才稍微放松了一些,偷偷轉身回頭看。
不知何時,冷山雁已經脫下了喜服,自己上了床榻,眼眸輕闔,面若冠玉,不施任何粉黛卻有月光也無法比擬的清冷。
該說不說,大反派惡毒,但實在美麗。
感慨之余,沈黛末忽然想到,現在的冷山雁才剛嫁人,還沒有來得及做書中的那些壞事。
而且從原著小說曾透露,大反派之所以成為大反派,是因為他在成為鰥夫之后,受盡了顧家人各種羞辱折磨,之后才慢慢黑化,變成深宅中的惡魔。
所以此時的冷山雁,并不是彼時的冷山雁,對吧
如此一想,沈黛末對他的抵觸感倒也不那么強烈了。
外面寒風凜凜,她裹緊了身上的婚服,憑著原身的記憶從衣柜里拿了一條毯子,窩在春凳上湊合著睡下。
房間內一時安靜無比,仿佛在落雪的聲音都能聽得清楚,紅燭燭花爆了一下,已經睡著了的沈黛末,絲毫沒有發覺原本躺在床上休息的冷山雁慢慢睜開了眼。
他慢慢從床上坐起,盯著熟睡的沈黛末,冷眸深邃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