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清理淤泥的大坑周圍原本是放著幾個矮凳子作為提醒的,是他聽了冷山雁的安排,趁著夜色將凳子踢倒,又在泥坑旁邊的上潑了一行水。
夜間月色照在那一行水漬上就會泛出水亮的痕跡,經常走夜路的都知道,不要往地上發亮處走。
沈慶云本就醉得迷迷糊糊,看到了這片水痕,就潛意識以為是誰家潑得臟水才從原路避讓,然后掉進了泥坑里。
這件事是他趁著晚上,周圍鄰居都關門閉戶時做的,誰都看不清他的臉。
周圍的鄰居就算看到被踢倒的矮凳子,也只會以為是沈慶云摔進泥坑時自己不小心弄倒的,誰也不會深究。
現在就等著沈慶云熬不過這場高燒,讓阮青魚成為鰥夫了。
第二天,白茶早早地伺候著冷山雁洗漱完,端著早餐來到了東廂房。
“父親,姐夫,大姐她怎么樣了好些了嗎”冷山雁撩起東廂房的簾子走了進來,頓時被屋內刺鼻嗆人的味道沖得一咳,眼睛刺痛。
他的眼神不動聲色地往燒得正旺的炭爐瞥了一眼。
石炭劣質,卻一直都是下層人家取暖常用。
每年冬天因為石炭導致肺部疾病,落下咳疾,點一晚上石炭,第二天早上起來,鼻腔內全是黑色的灰燼。
而阮青魚因為要給沈慶云取暖,用量不但特別大,開窗縫隙還小,暖和是暖和了,但室內空氣渾濁不堪,對一個昏迷不醒的高燒病人來說,一點好處也沒有。
阮青魚照顧了沈慶云一夜,眼底一片青黑。
看到冷山雁一大早過來,雖然衣著素簡,但容光煥發的樣子,與憔悴的他形成鮮明對比,有些沒好氣道“好沒好你看不出來嗎”
沈慶云的情況確實不算好,臉色慘白冒虛汗,意識混沌,嘴唇更是像死人一樣蒼白,仿佛真的快死了。
冷山雁心情大好,沖著阮青魚欠了欠身,聲音微低“姐夫不要生氣,我只是來看望大姐,順便給你們送早餐,你和父親一夜都沒合眼了,好歹吃些東西。”
冷山雁舉止善意讓人挑不出毛病。
他和胡桂華都忙著照顧沈慶云,根本沒時間做飯,蘭姐兒肚子餓得咕咕叫。大人可以餓兩頓,孩子可不行。
一頓早飯,吃得阮青魚面青心堵。吃完飯,他和胡桂華將碗筷一丟,繼續照顧沈慶云。
中午時分,沈慶云的情況好了一些,但依然昏昏沉沉的,不過總算是有了好轉。
胡桂華的心放下了一些。
白茶知道后有些擔心,跑回西廂房,問道“公子,不會出什么意外吧”
沈慶云要是好了,他們就白忙活了。
冷山雁微微抬手“不急。”
中午,冷山雁讓白茶做了午飯,再次端到東廂房。
趁著一起吃午飯時,他對胡桂華說道“父親熬了一晚上,現在大姐情況已經好轉,可以讓姐夫繼續守著,父親睡一覺休息會兒吧。”
胡桂華年紀大了,不像阮青魚年輕經得住熬,而且原本照顧病人就累,聽冷山雁這么一說,有些動了心思。
阮青魚在一旁聽著,心里有些不開心。
親女兒病成這樣,你還睡得著覺你累,我就不累我還要照顧蘭姐兒,我就不辛苦
然而阮青魚可不敢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