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分了,你才那么小,這不是欺負人嘛。”沈黛末義憤填膺,連他此刻手里的衣裳都看不順眼,一把扯了丟在床上“別做了,我們去外頭買。”
比起沈黛末的氣憤,冷山雁的反應無比冷靜,畢竟這種活他已經做了十幾年,早已習慣,除了麻木沒有任何多余的情緒。
因此,當他看到沈黛末的反應如此激烈時,頓時有些驚訝,隨即食指尖抵上了她的唇。
罵罵咧咧的沈黛末頓時住嘴,眨了眨眼睛,呆呆地看著他。
冷山雁霎時紅了脖子,將手收了回來,違心地繞開話題說道“父親已經休息了,我們不要吵著他。”
“哦。”想到席氏,沈黛末頓時收斂了聲音。
她在主屋里呆慣了,習慣了這里晚上只有他們兩個人,席氏一來,她還有些不適應。
不過她沒忘了剛才那一茬,壓低聲音,繼續道“我說的是真的,不要做了。今下午我已經抄了一本書,明天拿給費大娘,就能結工錢,到時我就去找代人做針線的繡工,讓他們來做。”
冷山雁沉默地看著她,狹長的狐貍眼一閃,自帶清寒冷艷,仿若寒風中的冷玫瑰。
然后起身,從箱籠里翻了一件淡青色的布料。
“怎么了”沈黛末摸了摸自己的臉。
“春日到了,正好為您也裁一件新衣。”他說著,將衣服在她身上比了比。
沈黛末拂開他手里的布料,我跟你說正事,你卻想著給我做新衣服
話說,這人怎么又把自己的嫁妝掏出來了他的嫁妝應該已經快空了吧。
“不用,我的衣服夠穿,而且我一個女人不講究的。”她嚴詞拒絕。
冷山雁卻道“雖然辛氏苛待我,但針線活確實是男子必須要學的,既然我會做,為什么要假他人之手。況且我也想讓父親和您讓你們穿上我親手做的衣裳”
他略微垂眸,頓了一下,找借口道“不然傳出去,我的名聲也不好聽。”
沈黛末想了想,他說得確實有道理。
繡活是古代男子的必備技能,而且普通人家的針線活基本由家里的男人包辦,除非家里人口太多,男人太少,才會雇傭外面的男子做。
她們一家子算上白茶,一共四口人,三個都是男人,卻要將針線活承包給外人,碎嘴子的街坊鄰居知道了,說不定就在背后偷偷傳冷山雁是個懶惰的郎君。
“好吧。”她妥協道。
“那妻主伸開手,我量量尺寸。”冷山雁低聲道。
沈黛末起身張開手臂,冷山雁拿著軟尺挨著她仔細的量,量好之后坐在床頭開始替她縫制。
沈黛末就靠在床尾的欄桿,繼續看書。
看累了就抬起頭來,看著坐在床頭安靜做針線的冷山雁,他修長指骨,捧著她的衣裳料子,一針一線在他手中靈活穿梭,燭光映著他的側臉,纖長的濃睫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溫柔著包裹著他眼底的光。
雁子手中線,她的身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