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剛才說價格在我們手上,是何意”祝安跟沈黛末接觸的時間最長,早就習慣了周圍人初見沈黛末時的驚艷,于是接過她的話,問道。
沈黛末道“寒山柑借著霍青詩人的東風打出了名號,雖然訂單看著多,但大多都是趕京中潮流嘗個鮮,柑橘說破了天也就是個水果,不似東珠蜀錦這類奢侈品,等風潮漸漸過去,寒山柑也就被人拋之腦后,此時擴大種植規模,以后只能看著它們爛在地里。”
商人聽完沈黛末的分析,面面相覷,連忙問道“那大人覺得我們應當如何做”
沈黛末微微偏頭,扶了扶欲墜的流蘇玉簪,道“物以稀為貴,能被霍青詩人專門寫詩夸過的柑橘,短時間內自然會受名流追捧,想在宴會上請宴賓客,可若是我們現在就讓寒山柑流入尋常百姓家,那名流也就不屑把玩食用了。”
“所以大人是想”祝安詢問。
“壟斷資源,制造稀缺。”沈黛末冷靜道“個頭小的寒山柑全部內部消化,本來城中柑橘種植就不多,城內百姓完全可以做到。維持如今的柑橘規模,不許擴種,只有個頭大、形狀飽滿、顏色好的寒山柑才允許銷售出去,并且價格要貴。年底了,各地官員都會向陛下朝貢,趁著這次熱度,你們都挑一批品質最好的寒山柑敬獻給陛下,若能得陛下和后宮貴君們的喜歡,那么我們就可以把寒山柑打造成柑橘之王,成為像胭脂米這樣長供于貴族之物。”
商人們聽到如此長遠周密的計劃,無不驚嘆,連連答應。
看到她們答應,沈黛末也松了一口氣,計劃順利進行了。
沈黛末謹記自己的身份是官員而非商人,推銷寒山柑,是她提高官府收入的手段。
但她同時也預料到到商人會為了利益擴大種植,若是在現代當然可以,但在古代不行。
即使在太平盛世,風調雨順的年代,依然有無數百姓餓死,寒山縣更是每年冬天都會凍死不少人,若是任由商人買地種柑橘,勢必會擠占耕地空間,萬一遇到個天災,那寒山縣就完蛋了。
所以她這次酒局的最終目的,就是維持現有的柑橘規模。這些柑橘商自然也擔心此時有人進場分走她們的利益,自然對沈黛末馬首是瞻。
如此,沈黛末既籠絡了這些商人,又有了一大筆稅收,又保住了耕地,一石二鳥。
宴會之后,沈黛末留下祝安一人,聽說她年前要動身去京城,于是請她幫忙打聽一下師英的事情。
祝安聽到師英的名字,笑道“大人說的這位師校尉,我認識。”
沈黛末驚喜地酒都醒了一半“怎么說”
祝安道“我走南闖北,免不了要于官員打交道,也聽說過師校尉的發家經歷。聽說她祖籍洪州,七年前來到京城投軍,后來娶了望族盧氏的一位鰥夫,盧氏與文氏聯絡有親,因此與太女沾親帶故,師校尉乘了東風,從普通士兵一躍成了校尉,也成了太女近臣,光是宅院就占了一條街。”
祖籍洪州,七年前來到京城,跟之前馬氏說的都對得上。
沈黛末第二天就將這件事告訴了師蒼靜和馬氏。
起初他們聽到師英的消息滿臉激動高興,可知道盧氏的存在之后,表情瞬間凝滯了,尤其是馬氏。
妻主以為他死了,再娶新人,就算回到師英身邊,他又該如何自處呢
馬氏頓感凄涼,掩面哭了起來。
師蒼靜倒是鎮靜,道“既然已經能確定,這位師校尉就是我母親,還請大人幫我寫一封信,告訴她我和父親在這里,若是她還認我們父子,就來接我們,若不認,我也無話可說。”
這時,一直在旁邊安靜不語的冷山雁突然開口“既然是認親,還是師公子自己親筆寫信得好,讓他人代筆,難免少了幾分真摯,而且應另外找人快馬加鞭地將信件送到京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