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校尉府上一行人聲勢浩大地來到了寒山縣,男女仆從不下50人,如此陣仗既體現了師校尉財大氣粗,實力雄厚,亦表現出對這位流落在外的公子與原配的重視,同時也間接襯托出那位繼室盧氏的淳厚良善,沒有因為突然冒出的繼子和原配而針對他們。
當然這只是做給外人看的。
因為師校尉府上的人已經找到了沈黛末家里發難。
來人是一位老仆,雖然是仆人,但衣著錦繡華服,身旁還跟著兩個年輕秀美的小奴兒。
冷山雁只一眼就猜出這位老仆應該是盧氏身邊的心腹。
那老仆見到冷山雁,神態中透著一股輕蔑的倨傲,陰陽怪氣道“我奉師校尉與盧郎君的命令來寒山縣接公子回府,聽聞公子與知縣大人一家交好,特來拜見。多虧了沈大人,否則公子在寒山縣如此窮僻閉塞之地,怎么可能知曉遠在千里之外的校尉的身份來歷。老奴我在此先替我主子謝過沈大人和郎君了,若沒有你們,公子也不可能認祖歸宗。”
聽到老奴帶著敵意的語氣,冷山雁立刻明白他這是代表盧氏來興師問罪的。
因為沈黛末曾幫著師蒼靜打聽過師英身份的緣故,這位老奴自然理所當然的認為,是沈黛末幫著師蒼靜從中牽線搭橋,間接毀了盧氏的順遂生活。
只是冷山雁有些意外,畢竟此前,他已經把沈黛末從這件事里摘了出去,寒山縣雖不大,但也有不少富商、鄉宦之家與京城有聯絡,未必就能查出是沈黛末幫師蒼靜牽線搭橋。
“這話真是言重了,我們一家與師公子也只是泛泛之交,我與他也只見過三四面。知道師公子尋到了母親,我也替他高興,只是也沒幫到他什么忙,何須專程來我家道謝呢。”
冷山雁坐在主位之上,雙手規矩地交疊在膝上,寬大而深沉的玄色衣裳籠住了他的身形輪廓,一旁的主位桌上雕刻精美的香爐里燃著淡淡沉香,裊裊白煙、香塵細細,繚繞在他沉靜而幽深的眉眼邊,端的一方大氣穩重的主君模樣。
老仆輕哼了一聲,道“郎君何必自謙,學人家做好事不留名,馬氏已經全部與我們說了,這次多虧了沈大人,否則天大地大,他們一輩子都尋不到校尉。”
冷山雁臉上維持著平和的笑意,心里卻暗罵了一聲蠢貨,將盧氏的怒火全引到了沈黛末身上。
“寒山黛娘美名遠揚,想當年也是科舉進士出身,卻無緣留在京城擔任京官,于是挖空了心思想回去也能理解。”老仆繼續嘲弄道。
言下之意,就是在說,沈黛末想接幫助師蒼靜認祖歸宗的東風,籠絡師校尉,借機某一個京官差事,從苦寒之地,回到京城繁華鄉。給沈黛末打上一個心機的名聲。
“原來是因為這個,若你不提我都忘了。”冷山雁勾起和善的笑容“剛才你稱呼我妻主為寒山黛娘,想必也知道霍青詩人的寒山晴雪記”
“是又如何跟我們又有什么關系”
冷山雁不緊不慢地笑道
“當然有關系。當初妻主與詩人霍青同游云川湖后,著急要走,只因與師校尉有約,恰逢師公子當時正好在場彈琵琶,一聽霍青口中的師校尉名叫師英,這才請求我妻主打聽一下,是否是洪州出身的師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