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隊伍就行進到了塘州城下,這座邊境要塞城門高大而雄偉,足有十米高,由沉重的大石塊和夯土壘積而成,生命力旺盛的雜草從石塊之間的縫隙之中鉆了出來,迎風自由地向上,石頭上遍布著大小不一的刀槍劍痕,甚至還有殘留發黑的血跡,深深淺淺,新舊不一,無聲的呈現著這座古老邊塞城池的飽經風霜。
這里往后就是她的城池了。
大開的城門外兩排站滿了士兵,旌旗招展,城樓之上站著戍守的士兵,沈黛末騎著馬走在最前面,烏美、雷寧緊隨其后。
豐映棠站在城門口,帶著塘州內的當地鄉紳士族出來迎接,在周圍士兵整肅嚴明的軍紀下,這些人即便不滿沈黛末,也不得不低頭恭迎。
沈黛末騎著高頭大馬,一手勒著韁繩,一手持著馬鞭手腕輕輕晃動,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這些在她攻打塘州城時,罵她豎子的豪貴們。
此刻,她的馬停在這些人面前,她們再也沒有從前的傲氣,反而一個個將頭埋得更低,畏縮了起來。
她勾了勾唇,臉上揚起意義風發的笑容,馬鞭一甩,策馬而去,馬蹄聲響徹街道,獵獵疾風吹得她衣袂紛亂。身后部隊緊跟隨著她,馬蹄聲、跑步聲震震如同雷鳴,大地仿佛都在顫抖。
很快,沈黛末勒馬停在了一處宅邸前。
塘州城是她趁著柔然人內亂時,從她們手里奪回來的,而這座宅邸從前是大姚的守城將領的府邸,北境三州淪陷后,大姚直接將其劃給了柔然人,這里被柔然人改造擴建,成了柔然可汗的宮殿。
雖然遠遠比不上大姚的皇宮那般規模宏大,但也富麗堂皇。
當初柔然可汗在奪下北境三州之后,一味貪圖享樂,不但將王室搜集來的奇珍異寶、綾羅綢緞等都珍藏于此,連建筑也融合了西邊的貴霜帝國的風格,造型巍峨,內壁有大量精美的敷金浮雕花紋,精美的編織地毯幾乎鋪滿了整個宮殿,沒有波斯地毯的地方也都鋪著淡紅、深藍、磚紅色的陶瓷地磚。
尤其是柔然可汗議事的大殿,就連窗框都鑲嵌著極其昂貴珍惜的手繪玻璃,奢靡的令人瞠目結舌。
隨著一天之內光線的不斷變化,陽光透過色彩斑斕的彩色玻璃,在地磚上投射出大片瑰麗夢幻的花紋,折射的光線散在墻壁精美的浮雕壁畫之上,濃濃的異域風情幾乎擠占滿人的眼球,被這精美繁復的奇景所驚艷。
冷山雁抱著冬兒走進來,也被面前這座宮殿驚了一下。
不過他不是因這座宮殿而驚艷,而是為高坐在王座之上的沈黛末。
她做在柔然可汗曾經的王座上,一手支著扶手,沉沉的烏木鑲嵌著紅寶石和藍寶石,扶手處雕刻著美而精巧的玫瑰花,工藝精湛,黑玫瑰仿佛跟真的一樣。腳下一條猩紅色毯子像流動的血河,流過高高的臺階,從王座一路鋪到大殿之外。
在她的身后一大片圓形的彩繪著煙紫、瑰紅、深藍的玻璃,從她身后一瀉而下,落在她的身上,仿佛渡了一層朦朧的金邊。
他看不清她的五官,只覺得綺麗神圣,令他眩暈。
“怎么樣雁子,好看嗎好看嗎”就在冷山雁怔愣出神間,沈黛末已經輕巧地跳下了臺階,向他走來,水盈盈的眼眸彎彎的看著他,充滿了溫柔笑意。
一瞬間,她仿佛從云端回到了他的身邊,真實的,可以觸摸得到的。
“嗯,很好看。”冷山雁點了點頭,眸光漂亮異常,一瞬不瞬的望著沈黛末,連冬兒在他懷里鬧都沒有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