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次提醒著還在緊張備戰高考的他,他的母親已經成為了植物人,再也不會對他笑,不會溫柔提醒他降溫加衣服,不會在深夜陪他一起復習功課。
即使她還活著。
人生最痛苦的事,無非是好像有希望,但這希望其實更接近是妄想。
陸淮承眸光暗了暗,嗤笑了聲“你都自顧不暇了,就收一收你那沒必要的同情吧。我至少有錢,可以給我母親最好的護理。”
其實最好的護理,帶來的是最久的煎熬吧。
真的不痛苦嗎
夏黎漾動了動唇,沒能對他說出她心底的想法。
畢竟她于他,只是個試圖傍他的鐘點工。
他于她,也只是幫她獲取寫作靈感的工具人。
這場虛假的關系里,最不合時宜的,就是真感情。
夏黎漾快速整理了下心情,朝他訕訕笑了笑“我知道了,我回頭會再幫您母親挑一挑近幾年比較有趣的推理小說。”
“嗯。”陸淮承垂眸看了眼腕表,“時間不早了,這邊太郊區,你跟我的車回學校吧。”
“”夏黎漾愣了下,趕忙擺了擺手,“不用不用,現在還趕得上地鐵的末班車。”
“到地鐵站要走二十分鐘的夜路吧”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掃了她一眼,語氣不容置喙,“不安全。”
“那,那您把我送到地鐵站就可以了,畢竟您家的方向和我學校也不順路,我不想耽誤您休息”夏黎漾緊張抿了抿唇,她可不想被他丟到學校里,再折騰一遍打車回家。
陸淮承黑眸幽深睨了她片刻,才點頭同意。
夜色漸沉,病房外空曠的走廊比來時還要寂靜。
只有兩人的腳步聲,輕輕回蕩在其中。
夏黎漾一開始還略顯拘謹地跟在陸淮承的身后。
但在他回頭催她走快點的時候,她便邁著小碎步,追上了和他并行的位置。
她斜眸偷瞄了眼身邊的男人。
他手臂上挽著脫下的西裝外套,解下的領帶裝進了衣兜,領口扣子也松了兩顆。
頭頂白熾燈的光線襯得他皮膚愈加冷白,五官深邃,長睫在他眼底投下了參差的陰影,顯得他神情莫名柔軟和慵懶。
夏黎漾不禁鼓起勇氣,試探往他身邊靠了靠,胳膊輕擦過了他挺括的襯衫衣袖。
陸淮承垂眸輕掠了她一眼,唇角不易覺察牽了牽。
既沒吭聲,也沒避開。
只淡然斂了眸,像是默許了她的靠近。
夏黎漾頓時信心大增,正思考著下一步該做什么的時候。
兩人已經走到了電梯門前。
電梯門開,里面已經站了五六個人。
她也不好意思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撩他什么,手臂有點局促地往回縮了縮,盯著電梯一側下降的數字發起了呆。
直到三樓門開,兩個醫護人員推著張手術轉運床準備進電梯。
“麻煩大家借過下。”
夏黎漾趕忙往后退了退,卻不小心踩了陸淮承一腳,身子也跟著不穩晃了下,肩膀撞到了他結實的胸膛。
“小心點。”陸淮承眉心微蹙,伸手扶了下她歪斜的腰身。
她今天穿了件短款t恤,動作一大,纖細的腰就露了出來。
恰好被他戴著真皮手套的大掌覆了上去。
他黑沉的手套,和她雪白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對不起,陸先生”
夏黎漾呼吸一滯,匆忙尋到新的落腳點,站直了身子。
又一臉緊張地回頭看了眼身后的男人。
他五官深邃,眉骨低垂在眼底投下了陰影。
她看不太清他幽黑眼底的情緒。
但能感受到他覆蓋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收緊了下。
真皮手套的觸感柔軟又滑膩。
又帶著微妙的溫度。
夏黎漾心跳晃了晃,說不上是擔心他生氣,還是什么別的原因。
電梯門重新關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