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年令組織了一場小型聚餐,邀請了負責開幕籌備的工作人員和演唱會嘉賓,談蕪也跟著簡裝出席。她不熱衷于寒暄交際,自己揀了個位置坐下,迎來送往都交給經紀人。但她畢竟是演唱會的唯一主角,不免頻繁有人前來招呼攀談,到底盛情難卻,少酌了幾杯。眼睛和腮頰很快醺了淡淡酒色,這時聽見誰在小聲驚呼“白樹也來了”
談蕪也順著所有人的視線,望向門口姍姍來遲的白樹。他從來只穿一身雪白色衣褲,淡眉長目,連唇線都模糊,整個人像一團神秘的霧。
年令與他本人打過的交道不多,特地來問他有什么忌口和偏好。不料白樹搖搖頭,只是輕聲說
“我是素食主義者,而且只吃有機食品。”
他有一把好嗓子,聲線澄明動人,配合上永遠無悲無喜的臉,頗有些出塵的味道。
年令還沒反應過來他究竟講了些什么,就已經被他說服。
談蕪暗暗斜他一眼“不用管他了,小年姐,他的意思是他喜歡吃草。”
白樹維持著一貫清冷的模樣,姿態擺得相當高,并不與人多打交道,自始至終安靜地陪在談蕪身旁。他們曾出過幾首熱單,又都是清新旖旎的情歌,從第一次合作開始,緋聞就沒有斷過。雙方都不特地澄清,傳聞就更顯得真實可信。
工作人員輪番上前敬酒,有些還提出簽名合照,他以自己酒精過敏為由一徑回絕,因此幾乎都落到談蕪去喝。她酒量淺,又是幾杯下肚,臉上很快紅熱起來,含糊不清地咬了下舌頭“那個,白樹,我有話跟你講。”
“剛好,我也是。”白樹忽而低頭趨近,用柔軟冰涼的食指抵住她唇面,“演唱會開幕之后,我們就說一說真心話,好不好”
談蕪把他的手撇開,語氣生硬,但頭腦里已經被酒精融成一片,幾乎組織不出完整的句子,只好說“嗯,那好吧。”
“我聽說你和贊助商走得很近。”白樹漫不經心點了下她的鼻尖,“那個王總,是不是我們這樣的關系,就算沒真挑明,你也總該潔身自好一點才對。”
“哦”
她或許聽進了白樹的話,或許沒有,總之低下頭,想在完全失去意識之前聯系卓美來接,起碼不至于被別人看到自己酒后失態的窘迫。
可是這個白樹還在耳邊喋喋不休,
說什么王總,王總,王醒衍
談蕪指尖麻麻的發木,向下一歪,竟真的打給了王醒衍。
王醒衍正在家中衣帽間的地毯上正襟危坐,神色嚴峻地面向整墻的衣櫥。他對面的孟嶠希憋了半天忍不住說
“拜托,你又不是真去看演唱會的,著裝也不用太講究吧。”孟嶠希環顧四周,在一片卡其、駝色系和黑白純色之間,敏銳注意到一處不同尋常,“這個粉色毛衣是”
“上次她借給我穿的。”王醒衍將跳到膝頭的橘貓抱到地面,溫言細語地提醒,“小九,可以去吃東西了。”
橘貓舔舔他的手心,搖搖晃晃垂著肥圓的肚子走遠了。幾撮短毛黏留在王醒衍的睡衣上,他垂眼一根根地認真細數著,口中念念有詞“她喜歡我,她不喜歡我”
孟嶠希忍無可忍“我說,你們到底有沒有進展啊上次我可是為了你能和她獨處,從鐘董家里走了五公里才打到車”
王醒衍停了數貓毛的動作,一本正經說“有很大的進展。”
“哦接吻了,還是牽過手”
“她坐在我的車里,我們說了很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