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鄭金珠故作大度地說,“少爺弄壞了你的花,你也不必再買鞭子了,就算扯平了。”
話音剛落,傳來一道清冷低沉的聲音。
“什么扯平了”
姜沅怔了怔,轉過頭去。
落日余暉下,裴元洵身板筆挺地站在院門處,他雙手負在身后,神色一如既往的沉冷。
姜沅不知該說什么,只是覺得心里有些委屈。
但她知道,這些委屈其實也算不上什么,若她跟裴少陵計較金銀花的事,只怕將軍也覺得她斤斤計較。
裴元洵大步走了過來。
裴少陵一個箭步撲過去,牢牢抱住了伯父的腰,大聲告起狀來。
鄭金珠則擺出了一副溫和大度的模樣,時不時輕斥兩句,“姨娘那是一時生氣,又不是故意教訓你,那鞭子還沒落到你身上呢”
裴元洵一抬手,輕松把裴少陵抱起在懷里。
“男子漢大丈夫,怎可一生氣就躺在地上撒潑打滾”
說完,沉聲問“為何不想要原來那條鞭子了”
裴少陵嘴巴一撇,“姨娘奪走了我的鞭子,鞭子的威力就不如以前了”
裴元洵神色清冷地看了過來。
他在等她解釋。
姜沅咬住了唇。
小兒戲言,根本沒必要去解釋什么。
視線相對片刻,她垂下眸子,去看那一地散落的金銀花。
裴元洵劍眉微蹙,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
“無稽之談,不可蠻不講理,”裴元洵看著懷里的裴少陵,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圓臉,“待以后伯父出征,再繳一條更好的給你。”
裴少陵笑的鼻涕冒出了泡,大聲道“伯父對我最好了。”
裴元洵把他放回地上,問“今日怎么想到來木香院玩了”
將軍府是官家賞賜,面積疏闊,東面有個偌大的花園,木香院在府中最不起眼的西北角,若不是奶娘特意領著,裴少陵年紀尚小,一個人不會到這里來。
說著,眼神銳利地掃了過去。
奶娘嚇得縮了縮脖子,垂頭站在后面不敢說話。
裴少陵踢了踢腳上的靴子,氣哼哼地說“姨娘給我做的靴子太小了,擠得我腳疼,我是來這里算賬的”
鄭金珠一聽,忙打斷了他的話“小孩子家家的,瞎說什么算賬不算賬的”
說完,笑容滿面地看向裴元洵,“大哥,這不是少陵才過了三歲生辰嗎前陣子京里有種說法,要孩子生辰前后,伯母或嬸嬸親自做六雙靴子,便可保孩子疾病不侵,一年無憂。少陵還沒有伯母,我便勞煩姨娘了”
又一轉首,扶著肚子朝姜沅點了點下巴,“說起來,我還沒謝姨娘呢”
嘴角卻暗自撇了撇。
那靴子也只是借著由頭罰她一番,給自己出口氣罷了,誰讓二爺因著她,連提了好幾次納妾的事。
吉祥院有專門給少爺做衣物鞋襪的繡娘,怎會穿她做的東西只是沒想到兒子見她做的靴子精致好看,非鬧著穿上不可。
聽完緣由,姜沅神色復雜地看向裴少陵,抱歉地抿了抿唇。
他比尋常孩子高壯,腳丫長得也快,奶娘送來的鞋樣是半年之前的,她已經把靴子做大了許多,沒成想還是小了。
姜沅輕嘆口氣,溫聲道“二奶奶客氣了,這是我該做的,只是我手藝不精,還請二奶奶和少爺不要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