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荷笑瞇瞇應下。
頭發已經通好,打開妝奩盒,玉荷驚奇道“姨娘,怎么多了只金簪”
赤鳳祥云紋金簪,鑲著一枚價值不菲的名貴東珠,玲瓏奇巧,富麗華貴。
不消說,一定是將軍留下的。
玉荷望著那枚金簪,嘖嘖稱奇“這簪子造型好別致,是將軍出征回來,特意給姨娘捎的禮物吧”
那日將軍回府,東遠說給老夫人、二爺和三小姐都帶了禮,卻唯獨沒有木香院的。
玉荷還憤憤不平了一陣,沒想到,將軍也給姨娘帶了禮,還這等貴重。
玉荷興沖沖道“我給姨娘戴上。”
說著,往姜沅的云髻上比了比,還沒戴上,卻被她止住了。
這簪子太貴重,戴上也太過顯眼招搖。
姜沅道“不戴了,先收好吧。”
玉荷只好遺憾地收了起來。
梳妝完,換好衣裳,剛要出門,老夫人身邊的孫嬤嬤提著食盒造訪。
“姨娘,老規矩,我也不用多說,你喝了這湯,我好回去給老夫人交差。”孫嬤嬤端著手,老臉嚴肅,公事公辦地說。
說完,她把避子湯端了出來。
濃濃的黑褐色湯藥,散發著艱澀苦口的氣味。
姜沅抱歉地笑了笑。
她剛才急著出門去伺候老夫人,差點忘了喝避子湯的事。
沒說什么,端起碗,閉眼屏息,一口氣灌完。
不過,避子湯苦口得厲害,連舌根都被苦得發麻,連喝幾口茶也壓不下苦味。
玉荷趕忙遞了快蜜餞過來。
孫嬤嬤面無表情地收回空碗,道“將軍說了,姨娘今日好好歇著吧,不必去如意堂伺候了。”
姜沅抿緊唇,白皙的額角滲出一層薄薄的細汗。
強撐著點點頭“謝過老夫人,謝過將軍。”
待孫嬤嬤離開,姜沅再也忍不住,躬身趴在痰盂旁,難受惡心得干嘔起來。
湯藥沒有吐出來,干嘔一陣,腸胃勉強好受了一些。
玉荷攙著她躺回床榻上,臉色也不好看。
那避子湯苦口難喝,姨娘每次喝完,必定難受好一陣子。
姜沅靠在床頭一陣兒,煞白的臉色和緩了些,看到玉荷悶悶不樂地扁著嘴,不由輕笑了笑。
“這湯雖喝起來十分苦口,對身子卻并無大礙,不妨事的。”
寬慰玉荷,也是在寬慰她自己。
歇了小半個時辰,終于恢復如常。
今日得閑,也不用做什么針黹女紅,姜沅坐在窗邊的美人榻上,拿了本醫書看。
這醫書是外祖父給她留下的。
外祖父醫術高明,是淳安縣有名的大夫,姜沅父母早逝,幼時被外祖抱回家中悉心養大。
十一歲那年,外祖母因病去世,外祖父也突發心悸而去,閉眼前,外祖父將她交給了兒媳楊氏教養。
舅舅先前病逝,舅母楊氏寡居幾年,只有一個兒子賈大正。
他比姜沅年長五歲,游手好閑不務正業,還染上了好賭的毛病。
姜沅十四歲那年,賈大正把姜家祖產揮霍一空,還欠了一屁股賭資,追債的人接連到家中鬧事,楊氏沒有銀子,狠心將她賣到了牙行。
正在姜沅出神時,院門被咚咚咚連敲了五下。
姜沅一下子回過神來,秀眉頓時擰成一團。
她定了定神,吩咐道“玉荷,去看看是誰。”
玉荷很快去而復返。
原來是將軍府北面角門的婆子來傳話,說是賈家大公子在角門處等著,要見姜沅。
這賈家大公子,就是賈大正。
玉荷著急地跺了跺腳“姨娘,賈大正又來了,該如何是好”
姜沅輕輕咬住唇,深吸一口氣。
“躲著不是辦法,我不去他是不會走的。我去見一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