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自始至終,他都沒再轉過頭來看她。
無聲等待的煎熬中,姜沅默默咬緊了唇。
很快,老夫人這邊的東西已收拾完,姜沅定了定神,打算去廂房整理好自己的衣物,跟著老夫人和將軍一起回府。
畢竟無論發生什么,斥責或是府規懲罰,該是她承受的,她都應該承受。
不過,還沒等她離開,殷老夫人看到姜沅,倏地沉了臉色,她冷聲吩咐道“你且先留在這吧把抄寫的佛經交到禪房,待做完這里的事再回府。”
殷老夫人怒氣沖沖地跨出門檻,行走間腳底一滑差點摔倒,裴元洵侯在一側,及時伸手穩穩攙住了母親的胳膊。
他沉聲道“府中有大夫和穩婆,娘不必太過擔心,我們即刻趕回就是。”
有了長子的安慰,殷老夫人鎮定了幾分,她冷颼颼睨了一眼姜沅,吩咐人快些備好馬車。
姜沅默默跟在眾人身后,送他們到寺廟外。
待將軍府的馬車趕來,殷老夫人在孫嬤嬤的攙扶下登上馬車,裴元洵也翻身上馬,持韁打算催馬快行。
臨走之前,他垂眸看著姜沅,語氣嚴厲道“你在這里呆著,廟中規矩多,不可四處亂走,明日我差人來接你。”
姜沅仰首看著他,抿唇點了點頭。
高頭大馬很快消失在晦暗的晨色中,姜沅慢慢走回院子。
將軍府的主子下人都走了,這院子便空蕩蕩得只剩她一人。
姜沅覺得有些害怕,又覺得心口發堵,她回到廂房推上門閂,渾身無力地坐在矮腳圓凳上發呆。
她最近一直呆在寺廟,也已有好些日子未跟鄭金珠打過照面,她實在想不通,鄭二奶奶早產的事會與她有什么關系,但至少有一件事她可以肯定,府中有大夫和穩婆,鄭金珠與孩子一定會平安的。
想到他們能夠平安無事,姜沅便悄悄松了口氣。
在房內靜坐了小半個時辰后,廟中響起陣陣晨鼓經聲,天色也大亮了。
只是外面又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透著秋日的寒涼。
姜沅緩緩站起身來,定了定神,不再想將軍府里的事,
她抱上抄寫的佛經,打著一把油紙傘,去往寺廟前面的禪房送經書。
禪房之中,沈姑娘與沈老夫人高坐在上首,幾位夫人小姐分坐兩側,正在聽方丈闡釋解惑。
沈老夫人聽得異常專注,沈曦漫不經心地看著方丈,手指卻在擺弄摩挲著腰間的玉墜。
她抬眼,看到一個身姿纖細窈窕的姑娘輕步走進房內。
是裴將軍的那個妾室。
她沒有打擾眾人,而是悄聲將抄寫的佛經交給小僧,而后便垂下長睫,安靜地站在一旁,等待小僧吩咐。
她生得貌美異常,看上去嫻靜溫柔,雖是個小門小戶出來的妾室,舉止行動,與高門貴女相比也毫不遜色。
沈曦審視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久久沒有移開。
禪房肅穆安靜,只是有道犀利的視線不容忽視。
姜沅悄悄抬眸,視線迎上那位身份貴重的侯府嫡女。
姜沅有些茫然。
出于直覺,她覺得沈姑娘打量她的眼神并不友好,甚至有些敵意。
姜沅仔細回想,確認自己不曾得罪過她,如果硬說有的話,那就是上次照面時,她沒有及時向沈姑娘問安。
沈姑娘是侯門貴女,又與三小姐時有往來交情不錯,姜沅自然不敢對她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