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時,已過了翌日辰時。
姜沅睜開眸子,盯著陌生的青紗帳頂,一時有些愕然。
這里不是木香院,她睡在了何處
身畔很暖,有熟悉沉穩的溫熱氣息。
姜沅悄然轉過頭去,發現將軍躺在她身側,他寬厚挺直的肩膀與她的肩挨在一起,視線稍稍往上,可以看到他英挺的劍眉微微擰起,正閉目睡得深沉。
姜沅有些發愣。
這是慎思院,她睡得是將軍的臥榻,以往將軍從不會讓她在慎思院久留,昨晚她怎會睡在這里
片刻后,模糊的記憶逐漸浮出腦海,似乎一開始她等了他很久,支撐不住便趴在桌上休息,后來,將軍說她起了燒熱,還讓她喝藥。
姜沅側眸看著他的眉眼,自責地咬了咬唇。
她是將軍的妾室,本該盡心侍奉他的,怎能反過來讓將軍服侍她
他以往不到辰時便會起身,此時外面天色已經大亮還在睡著,定然是因昨晚睡得不足才補眠。
姜沅窩在被子里,想動又不敢動,她怕她一動彈會驚醒將軍,可兩人同睡在一處,她又擔心她的風寒會過給他。
就在她糾結無措時,身畔響起窸窣響動,裴元洵睜開眼睛看著她,嗓音帶著點暗啞“醒了好些了嗎”
姜沅的嗓子有點疼,還有些鼻塞,這些都是感染風寒的常見癥狀,算不上嚴重,她忙道“多謝將軍,我已經好多了。”
她說話時帶了些鼻音,那雙眸子也水汪汪的,裴元洵伸出大手,掌心覆在她額頭上,神情嚴肅地試探她的額溫。
干燥的掌心很暖,姜沅抿緊了唇,下意識睜大眸子看著他。
片刻后,裴元洵收回了手,掀被起身下榻,道“雖已不起燒熱,也不能掉以輕心,要每日按時服藥。”
他說著話,已大步走至衣架旁,伸手取下了一件外袍,姜沅點了點頭,想起他背對著她,看不見她點頭的動作,便又輕輕“嗯”了一聲。
裴元洵沒再作聲。
他逆光而立,高大的身形一如既往得挺拔威嚴,姜沅看著他將外袍穿在身上,便趕忙從榻上下來,只是起身時匆匆一瞥,發現自己竟穿得是將軍的月白寢衣。
她來不及多想,一邊系著衣帶,一邊穿上繡鞋快步走到他身旁,待騰出手來,便去幫他系腰間的腰封。
那寢衣的上衫套在她身上,長度大約垂在膝窩處,裴元洵垂眸,可以看到她纖細繃直的白皙小腿,他別過眼去,默了一會兒,沉聲道“待你風寒痊愈了,再去給母親請安。”
姜沅低著頭,輕聲道好。
她仔細得為他束好腰封,又去拿他常戴的那枚玉環。
玉環只剩半塊玉墜,待姜沅拿過來的時候,裴元洵突然想起,那其余半塊已作為信物送給沈曦。
他動了動唇欲言又止,等著姜沅發問。
可姜沅的神色一直如常,她把玉墜小心翼翼系在他的腰封上,而后輕輕撥弄幾下那上面的穗子將它擺正,低聲道“將軍,好了。”
裴元洵低低嗯了一聲。
她乖順懂事,不該多問的不會多問,但,他要娶妻的事,還需知會她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