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裴元洵如約前來。
他揚鞭催馬,從京都到裴家的田莊,疾行不到大半個時辰。
到了莊子,才發現這里今日格外冷清,只有偶爾幾聲犬吠。
初升的日頭被不知何時彌漫而來的陰云遮掩,天地間灰沉沉的,冷風吹來,馬蹄濺起如煙塵灰。
到了門外,裴元洵翻身下馬。
東遠帶著府里的小廝緊隨其后,看到將軍下馬,便自覺牽住韁繩,將馬栓到一旁。
裴元洵大步踏進院內。
上次他來這里,姜沅是在廚房燒水煮粥,院子里此時無人,他便腳步未停,直接向廚房走去。
里面空無一人。
廚灶里的灰燼早已冷透,藏在角落取暖的一條黃狗看見他,膽怯地晃了晃尾巴,又縮回了角落處。
這廚房,像是已有兩日無人用過了。
裴元洵的眼神微微一變。
找遍廂房,正房,院內各個角落,甚至房前屋后,全然沒有姜沅的影子。
她住過的廂房,床上被褥疊得整整齊齊,妝臺上幾件簡單的釵環首飾沒有動過,甚至那桌案上的一本醫書還保持著翻開的樣子,似乎不久前,它的主人還曾輕輕翻閱過。
裴元洵心頭涌上不妙的預感。
東遠看出情勢不妙。
伺候姨娘的陳婆不知蹤影,莊子里的管事還未回來,另外幾個仆婦小廝也不在莊子里,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難道憑空消失了
除非
東遠覷著將軍越來越沉冷凝重的臉龐,不敢再去細想。
立刻差小廝沿著周邊去尋找,尤其是水井旁、河岸旁,亦或是附近的鎮子。
過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有人慌里慌張跑來稟報“將軍,南邊的離河岸邊,發現一只洗衣裳的木桶”
裴元洵聞言,剛勁修長的五指悄然緊握成拳,大步向外走去。
將軍一向是穩重的,只是東遠緊跟在他身后,看著將軍那堅定有力的步子,似乎無端踉蹌幾下。
河岸邊的情形一目了然。
木桶里還盛著女子的衣裳,杏色裙衫,半新不舊的,都是姜沅穿過的。
有小廝沿著河流的岸邊走,在下游找到塊勾在水面樹丫上的披帛,因已被河水沖刷了兩日,那披帛沾上了污泥枯藻,只是那披帛一角繡著朵小小的荷花,看上去分外熟悉。
裴元洵的長指撫摸著那塊刺繡圖案,深沉如潭的幽黑眼眸,染上了赤紅。
姨娘已經溺水而亡,將軍應當節哀順變,東遠心里這樣想著,卻不敢說出口。
他眼看著將軍的臉變得蒼白無色,那可以擒虎的鐵拳,此時卻在微微發抖。
他自小跟隨侍奉在將軍左右,即便在戰場上面臨勁敵暗襲,將軍也冷靜如常,從不曾變色。
將軍此時的模樣,是他從未見過的。
裴元洵捏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