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沒再發話,東遠卻沒了睡意。
主子今日舉止異常,看上去似乎又大半夜沒睡,他身形清瘦不少,雙眸布滿血絲,神色沉冷而憂悶,實在讓人擔心不已。
桂花巷。
姜沅在睡夢中被咣咣的敲門聲喚醒,看院的大黃狗也汪汪亂叫起來。
此時天色未亮便有人敲門,多半是有急癥病患需要出夜診,姜沅匆匆披衣下榻,出去打開院門。
敲門得是丁末。
他晚間睡在了藥堂后院,睡夢之中被驛館的人喚醒,說是驛館有個姑娘生病,請姜大夫去診治一番。
夜間出診也是常有的事,姜沅習以為常。
待她收拾好藥箱出來,丁末便自覺打著燈籠在前頭照路。
驛館來接人的馬車就停在巷子口,兩人上車后,馬車便風馳電掣地奔向驛館的方向。
驛館在清遠縣城郊官道之旁,距離城內大約有二十里,車夫趕車很快,小半個時辰后,馬車停在了驛館外。
下了車,姜沅便跟著驛館帶路的人,快步去了柳姑娘住的屋子。
到了房內,看到柳姑娘痛苦地捂著肚子,臉色煞白不已,姜沅便知她的情形十分不妙。
她拿出枕包,擱在柳姑娘的手腕下診脈。
摸
脈診斷片刻,姜沅的臉色微微變了。
她看著柳姑娘,低聲道“你月事是何時來的今晚可有同房”
說完,她又補充了一句“姑娘,你一定要如實告訴我,否則,我沒辦法為你看診。”
看到姜沅嚴肅的神色,柳姑娘支支吾吾道“末次月事已隔了許久,今晚今晚同房過了。”
姜沅點了點頭,沒再說什么,她從藥箱里拿出一枚提神固氣的參丸,讓柳姑娘含在舌底,溫聲道“你剛懷胎不足一個月,要注意好好將養身子,今日有小產的癥狀,所以才肚腹疼痛。”
柳姑娘驚訝地摸了摸自己的肚腹,神色十分震動復雜。
姜沅又叮囑道“你身子弱,胎相不穩,未來三個月不要同房,待過了三個月,胎相穩定了才可行房事。我給你開了方子,按照方子抓藥煎煮,記得要連喝三日,可保胎安胎,還有,最近七日內只可臥床靜養,不能隨意走動。”
柳姑娘聽完,眼神飄忽望著帳子頂,沒說什么,只是咬唇難為情地應下。
看診完,姜沅去外間寫藥方。
那驛館的驛丞一直等在外面,此時額頭滲出一層冰涼的虛汗。
待問過姜沅,知道柳姑娘并無性命之礙后,他的神情看上去才放松了些許。
看姜沅開完藥方,驛丞道“姜大夫稍等片刻,我去讓人取診金來。”
說完,他便忙不迭地走了出去,讓人去按照藥方,到臨近的藥鋪抓藥。
姜沅不知道那柳姑娘是什么身份。
不過,那驛丞統管整個驛站,是有官職在身的,看他此時著急的模樣,想是姑娘的身份應該非同一般。
別人的隱私之事,她不會過問,身為醫者,只要確定姑娘并無大礙,腹中胎兒能夠保住,她便盡到了自己的本分。
姜沅坐在外間的椅子上,靜靜等著驛館的人送診金來。
房外,月亮不知何時被層層暗云遮住,夜色突然變得黑沉沉的。
一陣涼風穿門襲過,房內的燭火跳躍了幾下。
姜沅下意識向門外看去。
“大夫,人怎么樣了”
清冷深沉的嗓音落下,有人緩步停在門外不遠處。
這良久未曾聽到的嗓音如此熟悉,竟然與將軍的聲音一模一樣,姜沅愣了一瞬,頓時如臨大敵般站了起來。
她的心臟,不可抑制得慌亂狂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