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十五這一日,宜遷宅搬家,一大早,南安侯府就打發了人來,請景夫人一行人回去。
那趕車來接她們的,是府里的劉管家。
今日景夫人神色清爽,精神極好,她身邊站著個容貌極出眾的姑娘,還跟著個兩三歲的小小姐,生得粉嫩可愛,跟當初小姐丟失時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待看到這些,劉管家不由激動得老淚縱橫,連聲道“夫人,您可算是如愿盼得小姐回府了。”
當初,載著小姐去城郊的馬車突然落水,那日下著雨,水流也湍急,車里的人無一生還,后來,據人說,有個三歲的姑娘被人救了上來,可他們四處搜尋,卻始終沒有找到小姐的影子,所以,這么多年,不知小姐到底是死是活,而夫人在廟中吃齋念佛,誠心求佛祖保佑,也許,就在夫人都快要放棄的時候,沒想到得窺曙光,小姐竟安然無恙地回來了。
劉管家坐在車轅上,親自駕車護送夫人小姐一行人回去。
到了南安侯府外,劉管家吁停馬車,看著侯府門口那兩座威風凜凜的石獅,不由有些出神。
他是這府里的老人了,旁人不知曉的事,他卻對這府邸里的事了如指掌。
一十多年前,這府邸還不是南安侯府,而是鎮北王府,景家是大雍朝為數不多的異姓王之一,景夫人是王爺唯一的女兒,王爺視愛女為掌上明珠,將她許配給當時年輕的沈老爺。只是,官家還未登基之前,鎮北王府卷入一場謀逆案中,闔府上下男丁女眷皆被流放,那時景夫人剛與沈老爺成親不到兩年,還未誕下子嗣,受謀逆牽連,景夫人亦被流放遠地,直到官家登基后,給景家昭雪平反,景夫人才得以返回京都。
只是,景家人口凋零,所存于世者,除了他們這幾個服侍的老仆,就只有景夫人一人了。
不過,夫人回來后,沈老爺已再成親,他娶的,是自己的表妹沈夫人,沈夫人出身國公府,門第亦是顯赫,因此,官家特下詔,允許沈老爺兩位嫡妻并立,除此之外,官家還降下恩旨,賜還鎮北王府封田府邸,自此之后,沈老侯爺便與兩位夫人常居在此,那鎮北王府,也就變成了南安侯府。
本來,兩位
夫人相處和睦,還先后誕下兩位小姐,一位少爺,府邸之中,其樂融融,可自從小姐落水丟失那一日起,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沈老侯爺悲傷難掩,怕觸景生情,甚少到夫人的院子來,而景夫人思念女兒,心痛難言,慢慢的,侯爺夫人離心失和,夫人心灰意冷,之后便搬到了寺廟修行避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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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而過,已過了十七年,如今,小姐總算是回來了。
劉管家想到這里,不禁拿衣袖抹了抹渾濁老眼里的淚。
馬車停下時,沈夫人率仆婦丫鬟一齊到門口迎接。
看到景夫人下了車,沈夫人上前幾步,眼眶泛紅攙著景夫人的手臂,敘過話,一起進了景夫人住的正院后,沈夫人暗自抿了抿唇。
景氏進門早,雖并為嫡妻,她卻要尊稱一句景氏姐姐,老侯爺在世時,侯府的爵位田產都是個空殼子,現在這侯府的府邸,加之府邸的每年開銷用度,皆來自景氏王府遺留下的田地產業,官家念及王府舊情,也對景氏多有照拂,所以,這闔府上下,還得看景氏的臉色。
她本以為,景氏會在寺院了卻殘生,只是沒想到,她如今回來了,不光如此,還容光煥發,氣色極好,還帶回了女兒和外孫女,一家子齊齊整整的。
沈夫人眼底的郁嫉之色一閃而過,她在堂內坐下,臉上堆笑,慢慢道“姐姐,我著人安排了沅兒的接風宴,那些平時有往來的親眷朋友,我已著人下了帖子,不過,有兩個府邸,我卻是拿不定主意。”
景夫人這些年常居寺中,不聞世事,和京都各家高門貴地往來也少,聽到沈夫人的話,便問道“是哪兩家”
沈夫人摩挲著茶盞,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說起來,那兩家府邸,還是和咱們曦丫頭、沅丫頭有關。”
景夫人喝口茶出了會神,道“你說得那兩家,是將軍府和容府吧這兩家府邸,算來算去,和我們府邸多少都有些親戚關系,若是不請人來,顯得我們小氣了,那請帖照常發下去,至于他們打發誰來,都無所謂,我們也不必介意。”
景夫人要請那兩個府邸的人來,倒是出乎沈氏的意料了。
她默了默,拿帕子掩著唇角,道“你說說,怎么就這么巧合,沅兒先前是將軍府的人,曦兒后又被將軍府退了婚,說起來,曦兒今天沒到府外接你們,原是病了,大夫說是心情郁結,得了郁思的毛病。”
沈曦似乎對那位裴將軍余情未了,景夫人那日也旁觀瞧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