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之后,南安侯府的接風宴如常舉行。
得知景夫人認回女兒,官家提前一日差人送來了賀禮,那是官家的拳拳愛護之心,景夫人感激不已。
只不過,景夫人卻無法前去拜謝,因為,最近一段時日來,官家身體有恙,一直在宮中養病,不便接受拜見,那些朝中政務要事,官家也有心無力,皆有太子殿下及輔臣處理。
今日南安侯府舉行的宴席,名義上是接風宴,其實,是景夫人為了向眾人宣告姜沅的侯府嫡女身份,意義重大,因此,剛到會客的時辰,魏王殿下便帶著仆從賀禮第一個來到。
他今日穿得是一件月白色錦袍,頭上沒束發冠,而是綁了條飄逸的月白色發帶,待走到門口處時,小廝通傳過后,府里的兩位嫡女一前一后出來拜見迎接。
不過,他無視那位今日看上去臉色哀怨的沈姑娘,而是長眉微微一抬,唇畔肆意揚起,徑直大步朝姜沅走了過去。
魏王殿下身材高大,本就俊美,今日又是與以往不同的裝束,很難不讓人注意到,姜沅一眼就看到了他。
不過,很快,她的視線落在魏王殿下腰間佩戴的一枚白色玉環上。
那玉環亦刻著紋路,只是離得有些遠,姜沅看不清那上面的龍紋,便下意識盯著看了一會兒。
看她目不轉睛直勾勾盯過來的眼神,蕭弘源頓住腳步,不禁暗嘆一聲。
裴將軍說這一身打扮與他的氣質不符,真是心機深沉,還好他回去琢磨許久,決意反其道而為之,效果簡直立竿見影。
蕭弘源撩了一下那身前的發帶,闊步走來,道“本王俊朗無雙,還沒看夠嗎”
若是別的姑娘,聽到他這種話,興許會臉紅害羞,不過,姜沅早已領略了他說話的風格,她神色根本未有分毫改變,而是看著他玉環上的四爪龍紋,悄然往旁邊移開幾步,避開自己那位阿姐的視線,壓低聲音道“殿下的玉環很是特殊,除了您,宮里還有那些皇子戴”
官家膝下有數位皇子,不過,成年的,只有太子與魏王殿下,蕭弘源道“這是父皇賞給我與皇兄的,除了我,就只有皇兄有了。”
他的皇兄,也就是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與沈曦同為表兄妹,自小熟識,他們的關系,昭然若揭。
姜沅默默抿了抿唇,悄然瞥了遠處的阿姐一眼,心中一時五味雜陳。
看她似乎有些發怔,蕭弘源走上前,伸出長指彈了一下她的額頭,悶笑道“發什么呆喜歡這玉環嗎喜歡本王送給你了。”
他的大掌,也是練過功夫的,那手勁實在不小,姜沅捂著額頭,吃痛輕嘶一聲,聲音悶悶地提醒道“殿下注意些分寸。”
與此同時,裴元洵悄然在不遠處翻身下馬。
他負手立在那里,看著眼前的畫面,劍眉擰起,一時默然未動。
今日天氣微寒,姜沅穿得是一件淺桃色的裙衫,外罩著細絨狐岑,那狐岑是純白色的,袖口與脖頸處綴著一
圈細細的絨毛,越發襯得她膚白若雪,美眸瀲滟,他忽地記起,當初在將軍府時,他外出狩獵,曾想為她多打幾件狐皮回來,可最終,他提前回府,卻什么都沒給她帶來。
他沉默地看著她與魏王殿下。
蕭弘源今日穿得是一身飄逸的外袍,這讓他不禁想到了那位季大夫,而且,從他的角度看過去,他與那位季大夫甚至似乎有幾分相似。
這個時候,他與姜沅本該并不是太熟的階段,他們表現得卻很親密,不知為何,姜沅捂著額角,而蕭弘源俯身過去,不知在跟她說什么話,而她,竟然一直認真聽著,完全沒有躲避,那唇畔,還帶著明顯的笑意。
裴元洵的唇角緊抿成一條直線。
他記得,在驛站之時,她的額角撞到他的下頜,他只是看一看她有沒有受傷,她便飛快掩上了門,時刻注意與他保持著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