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洵側眸盯了她的臉頰片刻后,喉結輕滾了滾,悄然移開眼去。
小半柱香后,姜沅將細布纏好,沉凝的神色總算放松了些。
她想了會兒,輕聲建議道“將軍的傷口雖不嚴重,但先前曾傷到骨頭,不可輕視,方才在渡口,船家買了一些肉骨,艙里還有一些蓮藕,加上毛姜丹參,中午就讓艙廚給將軍燉一道蓮藕骨湯吧,既滋補,又能促進傷口愈合。”
她一向如此心細體貼,裴元洵放下衣袖,沉聲道“好,多謝。”
他的胳膊已上好藥,該到了離開的時候,孤男寡女,姜沅不便多留他。
待她無意看了一眼艙室的門時,裴元洵自覺起身向門口走去,不過,剛走了兩步,他卻突然停了下來。
他剛到船上來,住處暫時還沒有安排,現在離開,他不知道要去哪里。
姜沅看他駐足,突地想起他住處的事來,她方才一心惦記他的傷勢,竟把這件事拋之腦后。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靠近船首的地方有一間臥房,房間寬敞明亮,將軍便住在那里吧。”
裴元洵不置可否。
他方才走來時曾注意到,這船上的艙室有好幾間,除了姜沅住的這間,她隔壁的這幾間均空無一人,到清遠縣還有三日的路程,在這短短的幾日,他,想住得離她近一些。
裴元洵輕咳一聲,道“我住在船首與船尾處,都會覺得眩暈。”
他本就有傷,若是再有暈船的癥狀,對傷口恢復自然是不好的,姜沅糾結了片刻,道“那將軍就住在我隔壁吧,只是這臥房的床榻有些窄小,住起來恐怕不
夠舒適。”
裴元洵淡淡唔了一聲,道“無妨。”
他這次孤身外出辦理公務,似乎太過于著急,沒帶行李用物,甚至東遠都沒隨他前來,他的胳膊動作不便,姜沅看他已決意要住在隔壁,只好道“那我先前幫將軍去整理一下臥房,您在外邊等我一會兒。”
那臥房與姜沅的住處只有一道木板墻隔開,面積卻比她的臥房小了許多,僅有八尺長,七尺寬,靠墻處有一張窄小的臥榻,另有一張小小的黑色方桌放在靠窗處,除此之外,便再沒有別的東西了。
姜沅看了看那臥榻上的床褥。
她出行時,帶了不少行李,那床單被褥,都是自己用的,這船家所附帶的用物,雖說還看得過去,但因床褥沒有及時晾曬過,有一種輕微的霉味。
姜沅把那些用物揭下放到隔壁,重又抱了簇新的被褥過來,鋪在那張簡易的臥榻上。
待她做完這些,裴元洵低頭跨進了臥房。
他視線沉沉地看了一眼姜沅。
因為方才整理臥房,來回搬動床褥,她白皙的額角滲出一層薄汗,裴元洵自責地捏了捏自己的左臂,道“怎么樣是不是累壞了”
換一床被褥而已,姜沅倒不覺得累,只是此時腦袋卻有些眩暈。
她下意識揉著額角,輕聲道“沒事,將軍待會喝完湯,先好好休息一會兒。”
看她似乎有些不適的模樣,裴元洵欲言又止片刻,沉聲道“好,不必管我,你自去好好歇息。”
沒多久,船廚送了湯過來,除了他的骨湯,那廚娘也往姜沅的房間送了一份飯。
一墻之隔,裴元洵聽到姜沅對那廚娘說“謝謝,我有些暈船,現在沒什么胃口,不想用飯了,麻煩你端回去吧。”
待那廚娘離開后,裴元洵很快敲響了隔壁的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