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寧眨了眨眼睛,道“謝謝姑姑。”
童音清脆悅耳,又如此懂禮貌,裴元瀅一下子歡喜起來,忙擺手讓丫鬟把那些禮物一股腦地送過來“姑姑給你買了小金鎖,玉如意,平安扣,你看看喜不喜歡”
那些禮物金光閃閃價值不菲,寧寧卻沒怎么看,她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珠轉了轉,道“只要姑姑以后對我娘好,對寧寧好,你送給寧寧什么,寧寧都喜歡。”
花廳內,景夫人與殷老夫人坐著喝茶聊天。
那茶是溫熱的,喝著也甘甜清香,景夫人不緊不慢說著家常,待人也客客氣氣的,但殷老夫人輕啜著茶,卻是十分不安。
當初姜沅在將軍府受過不少委屈,景夫人這當娘的,雖然嘴上不說,心里頭肯定是介意的,如今長子與姜沅重修舊好,以后早晚會成婚,若是這點疙瘩嫌隙解不開的話,日子久了,興許會生磕絆。
正在殷老夫人低頭思忖時,耳旁響起景夫人的話,她說話也是溫婉柔和的,只是那話里有些冷淡疏離“老夫人,我們雖原是侯府,但老侯爺早已去世,而我在廟里住了這么多年,和他早就沒什么夫妻情分,這侯府已是名存實亡,如今我們家不是什么勛貴世家,只是普通百姓而已。”
那侯府的府邸改為姜宅,正是這個緣故,景夫人說這樣的話,殷老夫人自然能明白其中深意,長子與姜沅成婚的事也許不久便會提上日程,她強調自家不是什么名門世家,是擔心姜沅嫁到將軍府后,再受她這個當婆婆的苛責。
殷老夫人把茶盞擱下,滿面羞慚道“景夫人,姜沅以前在將軍府受過委屈,原是我的不好,她這孩子良善大度,將軍府落難時,是她出手相助,我這心疾的毛病能痊愈,還要多虧了她,這些日子來,我每每想及此事,都后悔慚愧不已。夫人不必在我面前提什么名門世家,再提這個,就讓我這個老婆子羞愧死了。姜沅能嫁到將軍府來,我求之不得,她與元洵和好,那是元洵的福氣,你且放心,以后,我對待她,會像對待自己的女兒一樣,絕不虛言。”
聞言,景夫人的臉色微微動
容,裴將軍其人不必說,她是滿意的,她最擔心的,便是女兒嫁到將軍府后,她的婆婆和小姑子為難刁難,殷老夫人把掏心窩子的話說了,景夫人那提起的心總算放下來一半。
不過,景夫人略微沉思了一會兒,吩咐嬤嬤把放在房里的木匣子拿了過來。
那木匣子里盛放得是將軍府的田契,先前裴元洵執意讓景夫人收下,否則便長跪不起,只是,收下了這田契,景夫人卻覺得燙手,趁著殷老夫人來給寧寧過生辰,景夫人便打算把這匣子里的東西還回去。
景夫人道“元洵有心,對姜沅和寧寧好,這心意我收到了,只是,畢竟他們還沒成婚,這些東西我不能代姜沅和寧寧收下,況且,我們府里人口少,光自己府邸里的家財便夠用了,也用不上這許多銀子。這些東西你先帶回去,至于要怎么打理,待他們成婚以后再說不遲。”
殷老夫人有些為難。
景夫人和姜沅都不是貪財重利的人,她心里頭是敬重的,只是,東西已經送出去,豈能有再收回來的道理再者,長子要是知曉此事,還不知會作何感想,要是對她這個當娘的心生埋怨,那可如何是好
就在殷老夫人打算推讓一番時,景夫人笑了笑,溫聲道“你就別跟我謙讓了,你我都是當娘的,知道咱們的孩子都孝順,不會因此生出嫌隙來的。”
說完,景夫人垂眸,拿起帕子抿了抿唇角。
其實,這些東西不收,她這個當娘的,是有私心的。
她與女兒才相認沒多久,她希望女兒晚嫁一些,希望閨女與外孫女能多陪伴她一些時日。
日頭西斜,裴元瀅與殷老夫人到了該回府的時辰。
姜沅送她們到府外。
上車之前,裴元瀅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片刻后,她終于忍不住湊到姜沅身旁,壓低聲音問道“你打算什么時候和我大哥成婚”
這個問題,姜沅還沒有想好。
她喜歡將軍,卻并不想那么快成婚,一想到嫁過去之后,母親要獨自一人守著府邸,她心里便酸澀難過,思念不已。
她想了許久,卻沒說出什么來,一雙秀眉微微蹙起,似乎在出神。
裴元瀅擰起眉頭看了她幾眼,見她始終沒說什么,便不耐煩地登上馬車走了。
不過,目送將軍府的馬車離開后,裴元洵卻并未拍馬跟上,他身姿筆挺著負手而立,對姜沅道“咱們回去吧。”
姜沅回過神來,一時有些意外“將軍今日還不回去嗎”
這三日來,將軍聲稱最近心神不安,夜間難眠,姜沅給他調了安神助眠的方子,為了服藥,他便晚間暫時住在了姜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