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寧白天時喜歡在外祖母的院子里玩耍,待姜沅從醫館回來后,便要和娘親呆在一起,晚間睡覺的時候,她也喜歡由娘親摟著睡,那小小的可愛人兒睡得迷迷糊糊時,便會不老實地伸出小腳丫往娘親身上一搭,哼哼唧唧地扎到娘親懷里睡覺才覺得安穩。
分床睡的事,寧寧畢竟還小,姜沅還沒有去考慮,不過,暫且不提這件事,深夜時分,將軍怎地跳窗而入來尋她
雖說幾日未見,姜沅也想極了他,但成婚在即,這樣偷偷摸摸的私會,若是被人撞見,該多讓人難為情。
姜沅沒說話,但那雙纖手悄然攥緊寢衣的袖子,臉頰莫名飛起一團紅云。
裴元洵轉眸,視線在她身上飛快掠過時,驀然頓住。
是他冒失了。
這是晚間入睡的時候,她已換上桃色的寢衣,那寢衣衣料輕薄,細膩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而她一頭如瀑青絲隨意攏起,斜斜垂在纖薄的肩畔,顯得溫婉柔美,嬌艷可人。
就如以往在將軍府時,兩人一同上榻纏綿前,她常有的模樣。
裴元洵垂眸看著她,喉頭突然有些焦渴。
他定了定神,不自在地偏首轉向一旁,視線落在燭火上方三寸處某個虛無的點上。
片刻后,他開口,嗓音有些暗啞“我今日來,是給你送一樣東西。”
原來不是私會。
姜沅臉上的羞熱退去些許。
不過,將軍深更半夜來送的東西,一定是極其重要的,她幾步走到他身旁,壓低聲音輕聲問“將軍要給我送什么”
距離倏然拉近,一股清新淡雅的香味悄無聲息地鉆入肺腑,像雨后青荷,又似乎混合了一點桂花香甜的味道,裴元洵悄然側眸,視線掠過姜沅還有些微潮的發梢,猜出那是她沐浴時慣常用到的香露味道。
不知為何,他偏首目不斜視地盯著室內的燭火時,喉結卻難以控制地劇烈滾動起來。
片刻后,裴元洵伸出大掌解開身上的墨色外袍,展開后抖了抖,披在姜沅的肩上,道“不要著涼。”
晚間的天氣,是有些涼意的,姜沅下榻后還不曾覺得,但那帶著將軍身體溫熱的外袍將她嚴嚴實實籠起來時,她霎時覺得一陣暖流涌過,身子也很快暖和起來。
不過,裴元洵的外袍太寬大,把她從頭到腳包起來都綽綽有余,姜沅小心翼翼提起袍擺的一角,轉身將臥榻上的床帳仔仔細細掖好。
床帳落下,空間便隔絕開來,這樣,兩人說話便不會打擾寧寧睡覺。
她移步坐在一旁的美人榻上,輕輕拍了拍榻沿,示意將軍也坐在她身側。
裴元洵略一頷首。
待走到她身旁坐下時,他的大手中,已多出一張紅封婚書。
那婚書之上,詳細記錄著他的生辰八字,官職名諱之類的信息,姜沅的信息,亦同樣并列在冊,除了這些,上面還有兩人成婚的大吉之日,不過,婚書的特殊之處在于,那上面另蓋著
一方他的私印,和一枚顯眼的璽印。
這樣的婚書,姜沅雖沒曾見過,倒是聽別人提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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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雙方交換的婚書,實則是一種契約證據,若是以后一方悔婚或是提出和離,憑婚書可以裁定其中雙方各執一詞之處。
但是,她只聽說過婚書有男女落款名字,蓋上將軍的私印也就罷了,卻從不知道,這婚書還會蓋上皇帝的璽印。
就在她垂目細細地打量著那婚書上的璽印時,頭頂傳來裴元洵深沉磁性的嗓音“你我二人婚書與別人不同,乃是兩情相悅,帝王作保,無論如何,是分不開、拆不散的。”
這紙婚書,由別人送來他不放心,所以,他深夜來此,只為能夠親手將婚書交到姜沅手中。
頓了頓,他又補充一句“以后惟有生同衾,死同穴,白頭相守,百年偕老。”
于他來說,光婚書還不夠,他有私心,又很霸道,將那婚書做成一紙帝王作保的鐵律,牢牢得將二人捆在一起,在漫長的余生中,他不允許他們有一丁點兒分開的可能發生。
不過,他話音落下,姜沅卻若有所思地眨著長睫,不知在想什么,遲遲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