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道“將軍。”
外面很熱鬧,她的聲音幾乎被淹沒,但裴元洵耳力敏銳,還是一下便聽到了。
“怎么”他低聲道。
昨晚一夜未闔眼,直到這會兒,姜沅還滴水未進,此時覺得有些餓了,不過,新娘子出嫁,哪有坐在喜轎里吃東西的,還是先忍耐幾個時辰,待拜堂以后再說吧。
未出口的話在舌尖打了個轉兒,姜沅想了想,道“無事,讓轎子走快些吧。”
裴元洵微微挑起了眉頭。
從姜宅到將軍府,一路上要將近一個多時辰,這時間是太漫長了些。
所以,下一刻,那迎親的隊伍便驚奇地看到,那身著大紅吉服的大將軍不知低頭對新娘子說了什么,一開始,那新娘子似乎還有些猶豫糾結,但過了一會兒,她略點了點頭后,裴將軍便吩咐人將系著大紅喜結的白馬牽來,他扶著那新娘子纖細的腰身,雙手輕松地一舉,新娘子便穩穩坐在了馬背上,而他隨后長腿一跨翻身上馬,一手攬緊身前的新娘子,另一只手揚鞭催馬,拍馬疾馳離去。
那迎親的隊伍是神策軍精挑細選出來的士兵,個個都擅騎射,一看大將軍策馬離去,立刻嚴整有序地翻身上馬,打馬追去。
駿馬在飛馳,耳旁有呼呼的風聲掠過,姜沅一手按緊了大紅蓋頭,生怕它被吹走,心里卻忍不住思忖起來,成親時的規矩,不管是平民百姓,還是高門貴地,新娘子都要坐轎子的,新郎新娘共乘一騎,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姜沅忍不住笑了起來。
聽到她的輕笑聲,那條攬緊她的鐵臂往懷里用力帶了帶,頭頂傳來裴元洵低沉的聲音“笑什么”
姜沅沒說他改了規矩的事,而是摸了摸肚子,道“我昨晚診治了一個病人,沒有用飯,現在有些餓了。”
她的話音落下,那身下的白馬速度又驀然加快了一倍。
到了將軍府,喜堂三拜,隨著喜娘最后一聲高昂有力的“新郎新娘,送入洞房”,姜沅便被那只有力的大手帶去了新房。
入了洞房,喜娘照例要說些吉祥話,待喜娘說完離開后,新房內便只剩新郎新娘兩人。
按例,下一個步驟,便是挑開新娘子的紅蓋頭了。
玉如意就在一旁,裴元洵握在掌中,垂眸沉沉盯著眼前身著大紅嫁衣披著蓋頭的姜沅。
她就那樣溫婉柔美地坐著,一雙白皙的纖手擱在膝頭,靜等著他挑開蓋頭。
不知為何,面對本來已是分外熟悉的人,裴元洵行事一向是沉穩冷靜的,此時卻莫名感到有些緊張。
許久后,他深吸一口氣。
玉如意緩緩上前,玉柄觸到蓋頭的一角,裴元洵手腕稍稍上抬。
蓋頭落下,姜沅下意識抬起眸子,彎起唇角,沖他輕輕笑了笑。
不知為何,裴元洵怔在原地,失神似地盯著她,一時沒有說話。
她本就是很美了,今早又刻意裝扮過,一雙眸子瀲滟含情,額上一枚絳色的花鈿,美得
不可方物。
看將軍沒有開口,姜沅挑起秀眉,細細打量著他。
他身材高大挺拔,一雙劍眉斜飛入鬢,下頜線是冷硬緊繃的,那一身大紅吉服被他沉穩肅然的氣質馴服,顯得英武俊朗,氣勢非凡。
室內寂然片刻,喜燭噼啪幾聲輕響,對視許久后,裴元洵回過神來,道“我先差人給你送些吃食過來。”
不過,姜沅還記得喜娘所說的流程,提醒他“先喝了合巹酒,再用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