詳細診過之后,姜沅給她開了副安胎藥。
待劉娘子在醫館用過藥,肚子緊縮的癥狀消失后,姜沅叮囑她回家定要臥床休息,不可手提重物,就連躬身彎腰的動作都要十分小心才行,等到將近足月之時,便要請好產婆,因為照她的情況來說,孩子很有可能提前降生。
診完醫館的幾例病癥,已到暮色四合之時,姜沅收拾了藥箱,打算與將軍一道回府。
不過,她登上馬車后,那馬車沒有駛向回府的方向,而是轉了個彎后,徑直拐去了永安大街。
不知將軍為何要去永安大街,姜沅有些奇怪“我們去做什么”
裴元洵黑沉眼眸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唇角微微勾起。
他們剛成親,有許多事還沒有一起做過,現下兩人都時間,他要先牽著她的手,做那件他耿耿于懷的事。
“去看花燈。”他解釋道。
時人愛賞燈,非年非節之時,也會有燈會,而除了賞燈外,有些商家鋪子也愛拿這些花燈做各種游藝的彩頭。
彼時一輪圓月從東方冉冉升起,遍地灑下清輝,永安大街既長且寬,其中最繁華的一段商鋪林立,那里花燈初上,亮如白晝,一場燈會正在舉行。
商鋪之中,有一家酒樓前搭建了高臺,那高臺之上的木桿頂端懸立著三盞精巧的琉璃花燈,花燈顏色不斷變幻,美輪美奐,瞧著又好看又稀罕,那酒樓的人正在高臺上賣力介紹著,若是能持箭射中那花燈,便可以當做彩頭送與對方。
姜沅瞧了一眼,覺得這畫面似曾相識。
片刻后,她突地想起,她與魏王殿下曾到這里看過花燈,那次,蕭弘源箭術高超,三次射箭,回回箭無虛發,一連贏下了三盞花燈。
想到這里,她不由地去看身畔的將軍。
而就在她方才思緒飄遠的幾瞬,裴元洵已吩咐人取了弓箭過來。
他拉開弓弦,搭上三支羽箭,星眸微瞇,已穩穩瞄準了那高懸的花燈。
“想要哪一個先落下來”他低聲問。
將軍的箭術定然不差,姜沅指了指正中那個,道“那個大一些,顏色又漂亮,寧寧一定喜歡。”
話音落下,只聽一聲破風之響,三枚羽箭呈雁陣之勢飛出。
鐸鐸鐸的三聲,是箭簇劃破繩結,釘入木桿三寸之深的響聲。
最大的那個花燈倏然落下,隨后不到片刻,左右兩個也一齊落了下來。
圍觀的人不在少數,眾人皆知,京都之中,能人不少,箭無虛發的也偶爾有之,但三箭齊發,正中花燈者,是絕無僅有的。
是以,等花燈落下后,人群先是震驚片刻,繼而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
如此小事一樁,面對周圍的歡呼,裴元洵神色未變,只覺他們大驚小怪。
那酒樓伙計送花燈過來時,佩服得五體投地,連連稱贊他的箭術,道“公子,這花燈是你的彩頭,我們掌柜說了,這里所有的花燈,只要您喜歡的,皆可以隨意挑選。”
對方說完,裴元洵看向姜沅,用眼神征求她的意見。
姜沅輕輕搖了搖頭。
裴元洵略一點頭,沉聲對伙計道“不必了,我夫人說,三個就夠了。”
他的聲音深沉磁性,還特意加重了“我夫人”那三個字,他又是此時眾人關注的焦點,于是,周邊的視線,齊刷刷移到了姜沅身上。
頂著那些灼灼視線,大將軍的年輕夫人,悄然捏緊手里的花燈,不好意思地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