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壯剛想回頭,被王胡子一摟脖子,使得勁兒那個大,把他帶的一歪。
林星火分明聽見王胡子小聲巴巴“別回頭別回頭,快走快走小仙姑以前是金娃娃,現在就是小菩薩咱不同意她參加,萬一她哭咧咋辦就算哈,咱拼著就在外圍轉轉跟那啥子秋游似的、同意她參加了,你想想進了林子可啥都說不好,萬一有點萬一,衛生站建不成了、更沒人看病了,屯里人不把咱們隊都給吃了你想想你娘,黃大娘第一個打劈了你“
嘿這個胡子叔看不起人。而且誰想當菩薩,她是道家
林星火剛想直接大聲申請一遍她瞅準了個大樹敦子,要表演一下“力舉千鈞”來證明一下自己。
就聽人堆里有聲音大聲喊“我不同意”
“堅決不同意憑什么不經過公共選舉就推薦林星火參加赤腳醫生培訓這不公平,是偏離了公平、公正的封建官僚主義”
還沒完全從興奮討論中回神的鄉親們瞬間不干了,那眼睛吃人似的找說話的人。
知青韋卜順瑟縮了下,又攥緊拳頭鼓起勇氣喊道“我們知青就不算不咸屯生產大隊的人啦為什么沒人告訴我們衛生站的事”
有社員就更大聲的頂回去“你不同意,憑啥不同意咱們屯建衛生站礙著你啥了你腦子糊了罷,我給你打清楚”
韋卜順見其他知青都沒走,連最穩重不愛摻和的楊偉搏也還在,瞬間底氣就足了點“我不是不同意建設衛生站,而是不同意把這個機會直接給林星火”
“嘿這說的啥屁話屯里就小仙小林同志一個人懂治病,不是她是誰讓你去,你連麥苗雜草都分不清”
韋卜順眼見眼前頭揮舞著的碗大的拳頭,又退了半步“培訓進修的機會本該人人平等”
老支書掃視了一圈,見平日三三兩兩分堆的知青這會兒都站在一處,心不由得沉了沉“都別爭了,現在不早了,趁著日頭好先干活,到傍晚的時候咱們再一起說道說道。”
韋卜順在挑刺和往壞地方揣摩人上格外精明,立刻就小聲嘀咕”別是背著我們商量對策吧“
知青隊長常青之前被大黃嚇的已經對林星火退避三舍,但得到赤腳醫生的培訓機會這個誘惑實在太大了。她從下鄉插隊到不咸屯的第一天開始就在尋找回城的機會,幾番希望又幾番落空,愿望和現實拉扯的她都快發瘋四年了,她實際年齡馬上也二十二了,她還改大了三歲,戶口本上已經二十五歲了在鄉下十六七就結婚嫁人的大環境下,已經是個老姑娘了,難不成真要在本地結婚,落個永遠回不了城的凄慘結局她長得不賴,從小到大都存著靠結婚跳到更高社會地位的想法,要是再不返城就真晚了,或者說光人回城也實現不了目標得頂著光環,作為工人的身份、有正當的工作的才能攀一門好親事
雪省苦寒,一年得有小半年是冬天。為了回城,別的大隊的知青有吃麻黃素吃吐血的、有故意摔山溝里斷腿的常青不肯用這種損傷身體的手段,就是為了“攀高枝”這個執念。
從小奶奶就在她耳邊罵從良妓女罵敗德破鞋,可背地里卻羨慕那個由舊社會戲子一轉身變成文工團團長的同門師妹都是曾在臺上風光過的角兒,一個認命嫁了個清清白白的老實頭從此過雞毛蒜皮的日子,一個死皮賴臉的賴上了個喪偶的官兒,把自己也扶上了官椅子;常青的奶奶一輩子小心翼翼的掩藏自己做過戲子的過往,那位團長卻拿戲子經歷當做受舊社會剝削的例子剖白自己教育別人,成功轉化成了政治資本,備受上面關照。
常青不甘心,她認為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個機會了,她必須要拿下這個培訓資格。
“要不就先說清楚吧,也費不了多長時間,晚上再開會也怪麻煩的。”
常青作為知青隊隊長的發言得到韋卜順的大大贊同。
老書記掃視一圈,著重看了看楊偉搏等人,嘆口氣道“那就都回來做好,現在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