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通訊員想了想,說“好像嘟囔了好幾遍祖墳壽啥的,我看他眼神都混了,怕是不知道在說什么,可都這樣了,我們要把他抬去醫院的時候他還一把揪住了我,死死盯著說要回家”一邊說話一邊嘔血,簡直嚇死個人,也熏死個人。
不過女通訊員還是沒敢把林領導的血特別腥的這話說出來。
林星火和兔猻可不知道他倆給冤骨入棺會帶來這樣的后果,尤其當冤棺自豎時,踩著人尸骨享了好幾代福的一家人各個都出現了輕重不同的孽賬反噬。
反應最厲害的當屬在林家說一不二的大家長,戶口本上才五十來歲的人,活活老了二三十歲,把亂糟糟的家人都關在各自屋里,老人才帶著長子從書房架子底下的暗盒中取出一卷絹書,金色的絹布的兩端是上好羊脂玉軸,絹布背面有九龍騰飛,云蒸霞蔚,不似凡品。
將整張絹書展開把老者從頭蓋到腳后,老者身上的傾頹之氣才稍稍緩止。其長子撫著悶痛不已的胸口問“是祖墳出了事爸,不如咱們派幾個小輩回鄉查一查,就算不知道具體位置,但在松縣好好打聽打聽,總能找著蛛絲馬跡況且祖墳出事,動靜一定小不了,難道是山塌了才沖破了太爺當年設的陣,這么大動靜還能查不出來”
“都過去這么年了,就算有人還記著舊事,但您的年紀也對不上啊。”林長子勸道“反倒是什么都不做,你的樣貌生生變了這么多,那才引有心人奇怪。”他當初就不同意一下子斷掉屈家所有線,什么斷尾求生,還不是老爺子太過小心的緣故。這下可好,自家遠在京中,老家那邊就成了瞎子聾子。
老者艱難的擺擺手“不行,不是好時機。咱們家走到今日,是靠的王朝龍氣你太爺是資質太差又把著這卷龍軸不肯放手,不然我在新朝未建時早就聚攏了關外龍氣為己用,何至于如今困守在此,靠著點舊宮苑殘存龍氣茍延殘喘。”
可如今您不也是把著這龍軸不撒手么,但林長子不敢說,只能扼腕道“要是兩年前那位首長成功了,那咱們家也”當初改姓林,老爺子明面上是說什么祖上慕“金紫林”,其實不就是想跟那位領導沾點邊么,沒想到唉
“噤聲”老者艱難的瞪了長子一眼“只待時機成熟,便可起出你太爺靈樞,到時自能尋到祖墳布龍陣,聚龍氣,重踏先祖仙途,破階延壽”這蠢貨,龍氣是什么,龍氣是權勢是運道,只要身居高位,未嘗不能泥蛇化龍。當年金家鼎盛時老太爺差點就成功了,可虛龍不抵大勢所趨,潰散太快。所以他學會了順勢而為,上頭的風怎么吹他就怎么擺,這些年總算又爬到一定位子,還把兒子扶到了能掌握實權的關鍵位子上,現在政企不分家,只要稍稍一挪動,便能跳出廠子成為真正的官員。
可是長子又蠢又自以為是,老者蓋在絹布下的眼睛注視著和自己格外相像的兒子,微微一瞇若是自己再年輕二十歲
林星火和兔猻繞著往粱山轉了一遭,把目光投向了相鄰的橫梁山。
橫梁山山如其名,又寬又平,像是在群山之中橫插了一根門閂子。
這山比別的都低,大約是土層不夠厚的緣故,植被也不茂盛,怎么看都平平無奇,但只要細細打量,這山的地理位置用來藏什么東西卻是不錯因這山土層薄,耕種不了什么東西,就算頂上有大片平整的地方,山民們也嫌棄它一無水源二無遮擋,連顆粗點的樹都沒有,不會選這地方定居。再者,橫梁山形狀既然像門閂子,那山壁四棱必然是不好上下的,雖然山不高,但人們進山都寧可繞遠路也不會選擇橫跨它。最后,植被不旺自然養不活多少野物。這些缺陷一擺出來,橫梁山比周圍的山頭都蕭索冷清也就不奇怪了。
更秒的是,橫梁山恰巧能看做外山和老林子的分界,林星火攀上附近山峰高木,能很直白清楚的看到,橫梁山東南向的山坡上很容易能發現人們活動的痕跡,而跨過它后,人跡立馬稀少難尋了。
“不會是土匪在山上藏了家當吧”林星火揣測,雪省當年土匪橫行無忌,那種靠近外頭大路的地方,但凡是個山包,就有起了名號的匪幫占山為王,勒索搶劫過往客商,壓榨欺侮附近鄉民。
今年春上臨縣駐扎的兵團開荒時,抽干了幾個泥洼子想填平了,沒想到其中一個臭泥潭子底下竟是金銀珠寶,都是當年土匪逃竄時沉到水洼子里去的,木箱子都爛完了,但金啊銀啊的還是亮堂堂的能閃瞎人眼。
林星火覺得自己也掉在錢眼去了,一邊習慣性的用手摩挲傳承木牌上的小指甲蓋大小潔白如玉的狐顱,一邊嘴里嘟嘟囔囔“金滿匣,銀滿盒,來箱銀元也不嫌”
她是真窮了,窮的摳不出一點金屑屑了。修行是件花銷無數的事,單只畫符一樣,黃表紙紙漿就花費了林星火整一根小黃魚換成的錢,就算這樣,林星火練習新符箓時都摳摳搜搜的,不舍得一開始就用符紙。其他的更不能細算,比如玉膏要用的草藥就要論屋算,這還是玉膏的附加產物能換成錢的基礎上她才能用的起,不然這事半功倍的玉膏就得停了,不然也不好跟社員解釋她的錢都是哪來的,咋能一直拿出來換草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