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方才也說了,嫌煩的時候就用寧老教我的拳法招呼。您放心,我一亮拳頭,他們保準希望這輩子都沒遇見過我。”大辮子一甩,小林同志有些嫌棄“不是我看不起人,他們擱屯里,連小彩鍛都打不過,那力氣”
現在京市還只有內圈繁華,稍微走遠些就荒涼的緊,尤其那些長蘆葦的水泡子地,現在白天還沒上凍,人走都得黏一腳泥。前兩天她去西北郊區拉黃泥,結果兩個騎著自行車擦著她的架子車一會沖前頭去一會又騎回來的家伙就把車轱轆陷泥巴里了,偏那是個稍微向下的斜坡,人和車都隨著泥往下滑,大個的那個倒是果斷,喊著“沼澤地”就把車扔了往上爬,矮點的舍不得放自行車,眼圈都紅了林星火從坡下頭挖了黃泥,拉著一車黃泥還得把那兩個給拉上來兩個人死命扒拉著她的地排車,才好不容易把各自的自行車也薅了上來。
那才沒到小腿的泥巴,就是王胡子的小閨女也不帶怕的,那倆連腳上的大頭皮鞋都丟了一只,也不好意思說那些“拉得動嗎”“叫聲哥,哥幫你拉車”的話了,抓了把草胡亂擦擦車上的泥,灰溜溜就走了。林星火現在回想了一下,覺著那個個子高的倒像是曾挨了她一碎瓦片的呢子大衣,那呢子大衣好像真的是那次拉黃泥后消失不見的不過也就是腦子轉了一下就撂開了,林星火才懶得記那些人的長相,要不是那身呢子大衣料子確實好,她也想不起來。
她這一學,給老頭笑的不行,但方同儉仍念叨了一陣子,又是他那些“識人見解”,讓林星火別仗著本事粗心大意。
林星火心里琢磨了一下,要按照方師父這么說,不知根知底的再好也得保持距離,然后十年八年才能摸清是人是鬼這不自相矛盾么,保持距離的人就算認識二十年呢,能知道啥
老頭自己一輩子沒結婚沒戀愛,把聽來的戀愛經跟他自己想當然一攪和,全亂了套,方同儉自己說著說著就閉上了嘴,說的什么玩意到底是想給孩子尋摸個好對象,還是讓孩子十年八年再找對象
大抵每個當家長的都曾這么糾結過,一方面怕耽誤了年華以后找不著好的,一方面又真心覺著還是個孩子,各種不放心各種舍不得。沒人選要著急,有人選時卻能雞蛋里挑出骨頭來
林星火還沒這個心呢,就跟老爺子說讓他甭操心這個事了,別說今年十八,她覺著自己八十也不著急要真找個對象,家里猻阿年那小心眼不得鬧下天來。
咦,為啥突然想到猻阿年林星火摸摸心口,覺得可能是一人一猻沒分開過這么長時間,她有點想家了。還別說,論知根知底、論是人是鬼,扒拉一遍身邊的人和靈獸精怪,當屬猻阿年最符合老爺子那套理論,猻阿年別看嬌氣又小心眼,但可靠忠誠倒一點不摻假。
說曹操曹操到,猻大爺是真不經念叨,他雖然沒能親自找來,但打發的“信使”到了。當天晚上,林星火就見著了長了大約兩寸的慶忌拉著個小木車出現在東廂房。
慶忌長高了那身黃色小袍子也更鮮亮了幾分,一看就知道兔猻給他重新煉制過了,在燈泡黃光下變成了泛著黃光的赤色,越發與“天子黃袍”的記載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