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不想過好日子,可做人不能那么下三濫那后生還是紅農公社的高材生呢,比肖蘭芹這個初中沒畢業就插隊的知青文化程度還高,據說差點就被推薦成工農兵大學生了。就這么個吹出去多好多好的后生,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指著肖蘭芹說他倆都睡了,時間地點啥的都往外倒,說肖蘭芹肚子指不定已經揣上了他的種,逼迫屯里同意他入贅。
偏偏肖蘭芹這閨女著了他什么魔,不顧自己的名聲,也不顧知青站其他姑娘的名聲,和他手牽著手,跟就義似的要求大家不要阻攔他們的革命感情。
大隊部不是沒努力過,屯里的婦女、姑娘,連魏奶奶都出面了,可就是勸不動肖蘭芹這姑娘。
好家伙,簡直是越勸她越堅決呀,鬧得不咸屯倒跟棒打鴛鴦拆散“喜兒和大春”的黃世仁似的。
后來大隊也煩了,好言難勸該死的鬼,肖蘭芹要往火坑跳就跳唄,嫁娶入贅都是人自愿。可那個叫牛望山的后生算計的好吶,他要算計落戶,就是打聽了林星火的事情。
要知道林星火可也算是京市知青,她怎么就能在不咸屯有宅基地呢別拿啥貢獻說事,人牛望山說得好哇,他家肖蘭芹這些年在不咸屯里也是勤勤懇懇的“幫農”,難道不算是貢獻。
倘若肖蘭芹相中的是梁子溝或金家窯里知根知底的后生,那屯里興許就答應小兩口落戶請求了,可這牛望山身后牽連著十來口子人,他們家在紅農公社就是出了名的“有心眼”,大隊部肯同意才怪呢。
“你說這閨女腦子里怎么就沒點數呢”老支書恨鐵不成鋼“認識了才三月怎么就死心塌地了”
牛望山長得是好,就是丫頭們喜見的那種白凈高挑的書生樣,穿著筆挺的呢料大衣,露出干干凈凈地的確良領子,上衣兜里還插著一根鋼筆“崔知青說他那一身行頭,還有錢啊票啊的,都是肖知青給的。她腦子不,她圖啥呀”王會計也納悶的緊,見過跌份的,就沒見過這么糊涂的。
林星火想起上輩子的見聞,不由得感嘆這個年月有這個年月的好處,至少人與人之間人情味很濃,大家都愿意向善處替人操心,擱在幾十年后,怕除父母外的親朋好友都不愿摻和這些事當然,也是因為這種事越來越多,大家也越來越明白這樣事出力不討好,離遠些才能避免圖惹一身騷的后果。
“沒事,我跟賀叔問問肖家的地址,咱們大隊能不能寫封信,正兒八經地提一提這件事。”林星火沒把這件事放心上,鬧唄,放任他鬧就能鬧幾個月,現在可都三月份了,離運動徹底結束也沒多久了。等肖蘭芹這個倚仗一回城,那個什么連起名都是“一山還有一山高”的牛望山啥好處都撈不著。
“我直接給她家捎封信,讓她家人來處理吧。”省的白鬧心,咱就擺出為插隊到本大隊知青負責的態度,公事公辦的詢問肖蘭芹父母對于其女兒婚事是否知情,表明這是為了避免上過報紙的“農民強奸海市女知青冤案”的誤會再次發生而特意去信不管肖蘭芹是瞞著其家人還是說謊哄騙了父母,這封信都能解決問題。就算孟家要捏著鼻子認下,那一來一回的拉鋸也足夠耗過最后一段時間。
“也行。”老支書道,大隊先前也試著跟他家聯系過,可肖蘭芹這姑娘不說實話,發過去的信件和電報都沒有回信兒。縣知青辦里應該有她父母的工作單位,這樣就算把這塊牛皮糖撕下來了。
“給烏年落戶口的事情先瞞著,就把他當京市人就是了。過兩天你們走了,咱也有說頭。”就說小林丫頭要回城了,要把那院落還給大隊到時候紅忠替小林料理蓋房子的事,也能有個說頭擋著。
林星火抿嘴一笑“我方師父說情勢轉好后上大學的章程可能要變,不如趁現在開始就給屯里的學生們把文化課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