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錢在鄉下都夠買一個雞蛋或者兩盒火柴了
自然有人不舍得,但別想拿著證明冒充考生,人家門衛識字,會看證明的,眼睛一掃,就客客氣氣的跟人說,請讓考生自己來接水。對考生,則是一視同仁的用湯勺給舀一勺水,要是不夠,盡管再排隊就是。
當然了,這漏洞其實就擺在人眼皮子地下,有的是考生愿意同家屬分享的。到底也有那考究的讀書人,嫌臟不肯同飲的,或愛惜自己不肯多次排隊的。
烏年就屬于那種特別愿意跟家屬分享的,明明牛車車廂里有冰爽解暑的綠豆湯,他非得湊那個熱鬧,從儲物箱里扒拉出個藍瓷碗,巴巴的排隊接了一碗水,先捧給星火
不缺水就沒湊這熱鬧的譚月梅巴著吉普車的車窗,津津有味的看那對母子倆的洋相當兒子的似乎嫌棄母親,不愿意讓她用自己的飯盒喝水,當娘的卻只給自己帶了干糧,沒帶盛水的工具當娘的噎的直打嗝,當兒子的捂著鼻子扭臉,不情不愿的將鋁飯盒的蓋子給她喝水。可一湯勺水才多少,根本不夠兩人喝的,偏兒子不樂意走出墻根涼蔭頂著大日頭再排一次隊。
那婦女說了一籮筐話,她兒子皺著眉頭闔上眼休息,她就不敢說了。呆呆站了好半會兒,女人咬咬牙,背對著人解開褲腰,一手提著褲子一手掏縫在里面的兜子,估計縫的太死了,摳了好半天才摳出一毛錢。她的褲子應當是冬套棉夏穿單的,布料實在磨的太薄了,拿錢的時候把腰上那塊布捅出個窟窿,那婦女只好把褲子提高、用腰帶扎住那洞。
譚月梅看著她卡著襠別扭的走路排隊,忽然心酸起來。直到門衛找她五分錢給她打了滿滿一飯盒水,說“交錢后這三天免費接水。”譚月梅才收回視線,心里沒那么難受了。
她回神,正準備給表姐打打扇,讓她睡一會,就發現表姐和表姐夫臉都往馬路對面看去,呆呆的但兩眼放光,一粗糙一秀氣的臉,傻乎乎的倒有了二分夫妻相。
“四哥,你看見了嗎”
“嗯。琺瑯彩山水碗”
“是真品嗎”這是常四問的。咋這么像真的呢但不能是吧,真用這寶貝喝水
梅表姐糾結“像太像了可是真品不是在古物館里收著的嗎”那可是鎮館寶貝之一,曾經的御用品,但她看著那只的品相怎么比藏館里的還好呢
很大可能是仿造的,梅表姐琢磨,畢竟博物院在運動中受軍事保護,里面文物沒有損毀,且七一年形勢稍平穩后就重新開放了,只要舍得買票就能進去參觀,那只御碗也展出過兩次。
但仿造的工藝能有這么精湛嗎那入神彩繪,優美器型什么窯口能做出來
有個癡迷瓷道的父親,梅表姐耳濡目染,已經比的上半個專家。況且她隨了她父親,有段時間,父女兩個寧可吃糠咽菜,也要省出錢去買博物院的門票,兩個人扒著臺子從開門看到關門,回家回味討論著,干吃紅薯疙瘩都香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