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問頓時尷尬的笑了笑,對于葉問來說,妻子那有些責怪的語氣,絕對稱得上是天大的事了,只能含糊著答應道:“一會就收……一會就收……”
平心而論,葉問的學費其實并不高,但是他的徒弟之中,除了江晨之外基本上都是貧苦大眾,每個月賺的錢并不多,再加上每個人都要生活、都要養家,使得葉問每次跟這些貧困的弟子收學費的時候心里都有些過意不去。
但張永成既然開口了,他也沒有辦法,旁晚關門的時候,他只好硬著頭皮叫住了正要離開的眾徒弟,搓了搓手,臉上流露出了幾分尷尬神色。
江晨一看,哪里還不明白葉問這是想要收學費了,當下,便就搶先出聲道:“師父,是不是該交學費了,給,這是我的學費。”說著,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個信封,遞向了葉問。
其實,江晨早在拜師的時候,就在信封中封了一千塊錢,足夠好幾年的學費了,完全不必再交,但他每月還是按時交學費,只是純粹的想要幫助葉問一家,他計算的很好,給的錢不多不少,剛好夠葉問一家還完欠款、然后舒舒服服的生活。不是江晨小氣,只是,升米恩斗米仇,給的太多,雖然不至于會讓葉問跟他這個入室大弟子結仇,但對葉問這樣的國術宗師來說,無疑是一種侮辱。
黃粱等人眼見著江晨開口,頓時明白過來,紛紛從兜里掏出錢,遞到葉問的手里。
葉問有些感激的看了一眼江晨,這個弟子不但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給自己送上了一筆錢,而且學拳的時候也非常認真,進步極快。不但如此,更懂得人情世故,知道在自己尷尬的時候挺身而出,當真是難得之極。
“師父……我……我只能先交兩塊,我媽她生病了……”徐世昌的臉上泛出一抹難色,有些尷尬的摸出兩張皺巴巴的鈔票,遞向了葉問。
葉問一聽,當下忙將徐世昌遞錢的手推了回去,一臉關切道:“既然你母親生了病,那就先給你母親看病吧,學費的事,下個月再說。”
看著師兄弟們都交了學費,自己卻拿不出錢來,徐世昌多少有些臉紅耳臊,但是,想到母親的病情,他到底還是將錢收了回來,緊緊握在手中。雖然,對于很多人來說,只有微不足道的一點,但對他來說,卻是他的所有,所以,他很用力、很用力的握在手中,他握住的,是自己的尊嚴,更是母親的生命。
不遠處,江晨將這一幕看在眼中,心中不由得為之一陣感慨,雖然他也曾落魄過,可是,終究未曾有過像徐世昌這樣的艱難,一個才二十歲不到的青年,或者說少年,已經經歷了太多太多的困苦磨練。
這一刻,江晨忽然知道自己欠缺了什么,這是他生命中缺少的感悟,武之道,修行者所見,見自己,見天地,見眾生,穿破生死,江晨自問見過自己,亦見過天地,唯有眾生,他始終看得不透。
今朝一瞬恍然,眼前眾生在望,江晨心神震動,忽有所感,于是,便在與一眾同門下了天臺之后,叫住了正要離去的徐世昌,二話不說,直接從口袋里摸出一疊錢,塞到他的手中:“徐師弟,之前聽說你母親生病了,我這個做師兄的別的也幫不上太多,一點心意,希望你不要推辭。”
“這........這不太好吧。”徐世昌雖然有所意動,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做人準則,連忙推辭道:“我怎么可以要師兄的錢?”
江晨心知這個時代的人多很硬氣,當下連忙笑著道:“那就算是我借給你的,先給你媽媽看病,等你以后賺了錢再還我就是。”說話間,他不由分說的將手中的那疊錢塞到了徐世昌的手中,隨之轉身而去。
“師兄!”看著江晨漸漸走遠的背影,徐世昌的聲音有些哽咽,眼角,更是隱隱有淚光浮現。
在葉問的一眾弟子之中,江晨的天資功夫是最好的,但這位大師兄的人緣卻不怎么樣,因為,如今葉問的弟子,大都是黃粱引介來的,大家都與黃粱交好,幾乎抱成了團,若非江晨的功夫實在太高,估計他們早就拜請黃粱做大師兄了。
雖然,江晨靠著強大的武力讓他們都不得不稱其為大師兄,但眾人誰也不是心甘情愿,徐世昌也是如此,但今天,徐世昌的這一聲“師兄”,卻是叫的真情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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