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橋下,河水湍急,有一老者正在懸空垂釣。
一葉輕舟,橫在離岸五丈許處,隨著浪濤搖擺起伏,竟沒被水流沖帶往下游去,船上則是一位峨冠博帶的道人,留著五縷長須,面容古雅樸實,身穿寬厚錦袍,顯得偉岸如山,正凝神垂釣,頗有股出塵飄逸的隱士味兒。
“寧道奇。”
江晨緩緩踏步而來,立于天津橋上,居高臨下,俯視下方,雖然從來未曾見過,但他還是一口就叫出了道人的名字。
此時,似是感應到了江晨的到來,寧道奇嘴角頓時逸出一絲笑意,凝神注視手中垂絲,忽然面露喜色,像小孩子得到寶物般嚷道:“魚兒上鉤啦!”
釣絲緩緩離水,赫然竟是空絲,沒半個鉤子。魚絲在半空蕩來蕩去,寧道奇就真的釣到大魚般一把揪著,手中還呈示出大魚掙扎,快要脫鉤,魚身濕滑難抓的動作景像,全無半點做作,真實至極。
一番工夫后,寧道奇終把無形的魚解下,釣竿回復本狀,寧道奇熟練的把“魚”放進魚簍去,封以簍蓋,然后轉頭朝江晨瞧來。
那是一對與世無爭的眼神,瞧著它們,就像看向與這塵俗全沒關系的另一天地去,仿佛能永恒地保持在某一神秘莫測的層次里,當中又蘊含一股龐大無匹的力量,從容飄逸的目光透出坦率、真誠,至乎帶點童真的味道。配合他古雅修長的面容,有種超乎凡世的魅力。
江晨見狀,卻自一聲輕笑,口中朗聲道:“寧道長可知道,在剛才的那段時間內,在下有一萬次殺你的機會!”
寧道奇望著江晨,悠然自若道:“那尊駕為何不動手?”
江晨道:“凈念禪院數百僧眾,在下已經殺得膩了,更何況,寧道長號稱中原第一高手,若是不能一會,豈非一大遺憾?”
寧道友搖頭道:“這些都是虛名,尊駕何必掛懷?再說以尊駕的境界,不是已超過了貧道了嗎?”
“寧道長倒是識趣的很,不錯,這中原第一高手的位置的確得讓讓!”江晨微微笑道:“只不知寧道長此番所為何來?”
寧道奇幽幽一嘆道:“昔年貧道曾借閱《慈航劍典》,答應日后為她做一件事,貧道此來便是了解這段因果,還望尊駕恕罪!”
江晨灑然笑道:“在下還以為寧道長會以天下蒼生說教,如果真是那樣,在下寧可多花費一番手腳也要將寧道長誅殺在此,不過,既然寧道長是為了卻昔日因果,卻也合情合理,來,讓在下好生領會一下寧道長的修為。”說話間,他身上氣息驀然生變,竟化虛幻魔影,突兀消失在遠處,下一刻,便已憑空出現在寧道奇身前三尺處,抬手一掌,輕飄飄的拍了出去。
寧道奇袖袍鼓脹彎拱,一股磅礴連綿的氣勁自他的衣袖中涌出,將來到眼前的手掌擋了一擋。隨即身子往前沖出,似撲非撲,若緩若慢,矛盾的感覺教人頭痛欲裂,偏又是瀟灑至極。他右手虛按胸前,左手往前拂出,變掌為爪,抓向江晨手掌。
“很好。”
眼見對手應招自如,江晨臉上反露出一抹微笑,翻手之間,掌力傾吐,化作洪流滔滔,怒涌而出。
寧道奇見狀,連忙雙手一揚,周圍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化作了金玉,筑起堅固高墻,強行一阻浩蕩洪流。
“砰!”
突來沉悶聲響,船身一震,竟爾開始沿著水流,向著下游飄去。
心知自己面對的是前所未見的強敵,寧道奇凝心靜氣,修為提至巔峰,臉上顯現出似孩童弄雀般的天真神色,左顧右盼的瞧著兩手虛擬的小鳥兒騰上躍下,追逐空中嘻玩的奇異情況。
詫然,江晨只覺得眼前出現了一株樹,而鳥兒則在樹丫間活潑和充滿生意地鬧玩,所有動作似無意出之,卻又一絲不茍,令人難以分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何為虛,何為實?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