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忽聞一旁蓮榻里紫薰淺夏胡亂囈語,似是美夢中被琴聲驚醒,慌亂中拉開紗幕:“誰在彈琴,是子畫來了么?”然而,映入她眼簾的卻是一個半大的小姑娘,不禁皺眉道:“你是誰,流光琴怎會在你的手里。”
“我叫花千骨,流光琴是我師父長留上仙白子畫賜下的護身之物。”
“子畫……子畫他竟然收了弟子了么?”紫薰淺夏面容呆滯,有些失神,是她在魔界閉關恢復的時間太久了么?
“原來,原來你竟是他徒兒啊,我說怪不得怎么會有流光琴。子畫……他,他有向你提起過我么?”
眼見著戰局中斷,眾妖魔方始回神,云翳他們一急便要上前,這個紫薰淺夏,她怎么能夠打著打著竟和敵人嘮起嗑來了?春秋不敗一揚手制止了,瞇起左邊妖冶的丹鳳眼,饒有趣味的看著這一切。
對面,江晨亦是靜觀其變,果然,花千骨與紫薰淺夏在白子畫這個人身上很有共同話題,聊的十分開心,隨之,由花千骨提出比試調香,兩人分別以十大上古神器之中的卜元鼎和流光琴作為賭注。
當下,只見紫薰淺夏取出一個香囊,遞與花千骨:“此香名曰浮屠三生,三生也,夢也,不仁者,天也……”
花千骨放在鼻邊輕吸一口氣,前調幾近淡不可聞,中調突如潮水襲來,洶涌澎湃,濃郁而幽深,叫人癡癡沉醉無法自拔。香飄百里可聞,殿下眾人和妖魔皆入幻境,人生百年,如白駒過眼,歡笑淚水,悲傷痛苦全都變得如此真切,又近在手邊。于是,有的人大哭起來,有的人大笑起來,整個太白山亂做一團,猶如戲臺。
花千骨入世尚且不深,眼前也不斷浮現眾生百態,輕嘆一聲,厭世之心頓起。不過很快回過神來,對著香囊嘴里輕吹一口氣,后調的香逐漸彌漫開來,卻叫人整個人從頭到腳狠狠一激靈,心頭一涼,清醒無比。紅塵中的恩愛悲歡瞬間成了虛空幻影,回首相望,仿佛已過百年。
“浮屠三生,好個黃粱一夢啊……”
花千骨連連點頭,“姐姐這香是用棧香五兩,雞舌香四兩,檀香、麝香、**各二兩,沉香七兩二錢,藿香六錢,馬牙硝一錢,零陵香四錢,法制甲香二錢,另外再研龍腦半錢,香成旋入。除龍腦外,其他同搗。末入炭皮末、樸硝各一錢,生蜜拌勻,丸如豆大,以金箔為衣。入瓷盒重湯煮十數沸,窨中封存,已取出七日有余了吧?”
“很好,該你了。”紫薰淺夏瞇起眼看她,眼中詫異神色一閃而過,看來,自己是低估她樂,的確,年紀雖小,但畢竟是白子畫的徒兒啊。
落十一,輕水等人總算松一口氣,如此,就算紫薰淺夏也猜出來了,她們也是平手,不算輸。
霓漫天不可置信的盯著花千骨,卻是沒有想到,她竟然還有此能耐,看著眾人一個個滿心佩服的神情,心中又是憤恨又是不甘,今天算是什么風頭都被她給出盡了。
花千骨從身上東翻翻,西翻翻,總算從袖子里抖落出一個白色的香囊出來:“紫薰姐姐,這個是我之前調制的香,但是從來沒有取過名字,既然姐姐的都叫的這么好聽,它就叫暗影流光吧!”
“哦?”紫薰淺夏接過香囊在手,握在胸前,低頭輕聞,不由得心口一緊。這樣清新淡雅的香她從未聞過,仿佛熨平了身上的每一個毛孔,說不出的適意舒爽。香氣持久而悠長,綿綿仿佛從亙古飄然而至。溫暖又祥和的感覺,將她心中傷口一一撫平。突然通透起來,突然輕松起來。
她抬頭望向花千骨,只有這樣的孩子,有著純潔心靈的孩子,才能調制出這樣叫讓人驚奇的香。這是治愈的香,是幸福的香。不用開口猜成分和制法,單單只聞香氣,她就已經輸了。
“紫薰仙子,動作快些,不要再浪費時間了。”眼見著紫薰淺夏失神,云翳忍不住的出聲喝道,時間很寶貴,再這么拖延下去,等到仙界大軍來援,他們想要想要奪取神器恐怕就不是容易的事情了。
紫薰淺夏從香中回過神來。
“此香用了黃熟香一斤,橘片二錢,白附子、茅香各一斤,丁香皮五兩,藿香葉、零陵香、檀香、白芷、生結香各四兩,茴香二兩,甘松半斤,另研**一兩,沉香二兩,細銼,以絹袋盛懸于銚子當中,勿令著底,蜜水浸,慢火煮一日。檀香二兩,要清茶浸一宿,炒令無檀香氣味,龍涎香一錢,麝香二兩,甲香一錢。三生池水滌過,然后以香投油,桃花瓣層層覆之,封浸百日……”
卻還有些什么,是她說不上來的,無比熟悉卻又無比陌生。看來,她真是老了,連嗅覺都遲鈍了,這比試,她輸了:“還有兩味,我猜不出來,姐姐甘愿認輸……”
花千骨眨眨眼睛,難掩欣喜:“姐姐已經很厲害了,說得一個不錯。至于另外混在其中沒有猜出來的兩味,卻是我的袖中香和師傅的枕邊香啊,若是聞都沒聞過,沒猜出來怎么能怪姐姐。”
聞言,紫薰淺夏踉蹌退了兩步,臉上恍然失神,但很快,她就反應了過來:“你師父.......是子畫的枕邊香?千骨,對,你叫千骨沒錯吧,這是卜元鼎,你拿去吧,不過,這個香囊送給姐姐怎么樣?”
聞言,眾人不由得為之齊齊一愣。云翳等人更是連忙飛上前來,生怕她一時沖動做了傻事,雖然那卜元鼎是靠她自己一手奪得,但是也不能這樣白白送人啊,那他們大軍來犯豈不是什么意義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