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辭微微一笑,搖搖頭“我現在知道你是被迫的了,林姑娘,但你該是誤會了,我爹娘并未逼迫我來見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事。”
林月喬一皺眉,畢竟前世雖然只來往兩年,她心里早把這個男人當做至交好友。
此刻看見尚且活在麻木中的沈宴辭,林月喬有些心疼,輕聲道“恕我無禮,沈公子,你如今已至及冠之年,一身經商談判的好本事,沒了爹娘的照看,也不會凍死餓死,早已有了自力更生的能力,不需要擔心被父母嫌惡了。我知道你年幼時便開了靈根,且又對修行很感興趣,何不離開沈家去做想做的事呢這些其實都是該你自己決定的事。”
沈宴辭眼神愈發驚異起來,沉默片刻,自嘲地一笑“沒想到,會有姑娘家用這樣的話勸我,可惜我的勇氣遠不及你。”
林月喬搖頭“你沒有什么不如我,只不過是你為了過得好些,選擇了順從,我為了過得好些,選擇了反抗。”
沈宴辭挑眉感嘆“這真不像十五歲的小姑娘能說出來的話,你比我想象中通透得多。”
林月喬否認“別輕易下定論,我若是有你半分通透,也不至于成天一肚子悶氣。你或許覺得我說破了你的心思,那只不過是因為我倆自幼處境太過相似罷了,我們或許能成為惺惺相惜的好友,但絕沒有夫妻的緣分,說句不知羞的話,我不希望你把知己誤當作紅顏。”
沈宴辭定定注視她,半晌,難得態度強硬地反駁“現在看來,輕易下定論的是姑娘你了,我們見面不足一刻,你便能斷定我并非良人”
林月喬皺眉急道“我不是說你不好剛才我已經告訴你了,我已經跟旁人有婚約了,他下個月就會來提親”
沈宴辭低頭微微一笑,抬眼看她“那方才姑娘說,我們能成為惺惺相惜的好友,此話當真么”
林月喬困惑地注視他神色,不確定他有沒有放棄他倆的婚事。
沈宴辭這個人,從來不會正面與人沖突。
她說她不愿意嫁給他,他改口問她能不能做
朋友。
這不代表他決定就此放棄,這是他迂回爭取的慣用手段,林月喬對此十分了解。
所以,“不。”她警惕地拒絕“我未婚夫或許不喜歡我有一個你這樣的才俊知己。”
沈宴辭瞇眼笑起來“若換做我,絕不會阻止自己的夫人與知己至交坦蕩來往,況且,姑娘方才還勸我,這些事該自己決定,如今又為何甘愿受制于未婚夫”
“哈”林月喬在談判話術上畢竟沒有頂級商人的經驗,立馬就咬住魚餌反駁道“我不過是抬出未婚夫當做擋箭牌婉拒你,我擔心的是公子心里是否真的夠坦蕩。”
沈宴辭抿嘴微笑,繼續激她“林姑娘這究竟是不信任我,還是太過自信了”
林月喬睜大眼,憋了半日,眼睛一亮,反激道“好啊,我可以交你這個朋友,但你得拿出點誠意來你回去主動向你爹娘拒絕這門親事,我就相信你對我是坦蕩的。”
沈宴辭微一頷首“一言為定。”
散宴之前,二人回到父母身邊。
為了避免林月喬回去后挨罵,沈宴辭不露痕跡地夸贊了林月喬一番,原本僵硬的氣氛完全被他化解。
林月喬回去后,林惠豐甚至夸她總算“懂事了一點”,對她的看管也松懈下來。
第二日學宮休假,林月喬立即主動跑去楚家“咣咣”敲門,準備拉著楚湛一起去海市,置辦聘禮。
她敲這么用力是因為猜想楚家現在雇不起門房了,她得搞出能驚動三進院的動靜,才能引楚湛來開門。
結果她才“哐哐”砸了沒幾下,大門就打開來。
一個穿著十分講究的門房神色震驚,看向門外“來客”,懷疑林月喬是上門尋仇的。
“呀我以為楚湛家里沒人呢”林月喬尷尬壞了,對那門房解釋自己跟楚湛越好今天一起去海市了。
門房驚魂未定地把她請進正院,告訴她少爺一大早就被學宮里的長老派人請走了,估摸著過會兒就回來。
等林月喬落座,門房便請來管家,親自招待客人。
林月喬驚訝極了。
她本來以為,楚府里最多只剩下幾個有賣身契的雜役。
可這楚家陣仗,連門房的衣著布料,都比她穿的講究。
眼前這管家的言談舉止,更是一看就是那種年俸能有上百兩的派頭。
那楚湛前日為何反復提起自己有多窮困
這小子不會是故意嚇唬她吧
他連跟她假成婚都不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