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詭異的是,皮肉沒有明顯傷痕,傷害范圍極小,就仿佛奔著那兩顆后槽牙去的。
照理說,這不是一般人用拳頭能砸出來的傷。
一聽兒子是牙齒被人打掉了,林家夫婦頓時就想起多年前的那一次
他們年幼的小兒子一時調皮,輕輕推了女兒一把,就被楚家那小傻子一拳打斷了上下門牙和虎牙。
此刻再想想林月峰含糊不清哭吼的語句,什么“我就是任他欺負啊”,“又打我又打我”,“小爺沒弄死那賤人都便宜你啦”
夫妻倆心中已經有了答案,默默走進西廂,關上門。
“是楚湛。”林惠豐臉色陰沉。
他額角青筋凸起,氣得半張臉都在抽搐,嗓音低啞地顫聲呢喃“欺人太甚這個卑鄙無恥的豎子,玷污我女兒,斷了我林家的財路,我不找他算賬,他竟然半夜上門,重傷我林家獨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爺息怒”孫婷忙上前安慰“楚湛那小子雖然有些癡傻,但肯定不是個無事生非的閑人,他半夜上門招惹阿峰,我猜想必然是跟阿喬有關。”
孫婷垂眸緩緩踱步,細細揣測“前些時日,阿峰被腕鈴反噬,說是阿喬在學宮里故意欺辱他,我便覺得事有蹊蹺。
你我都知道,從前腕鈴只有在攻擊阿喬的時候,才出現過反噬主人的狀況。
所以我猜想,該是阿峰得了腕鈴后,想要捉弄姐姐,才受了反噬。”
她轉身看向林老爺“他當時有可能也弄傷了阿喬,而楚湛恰巧昨夜發現了傷處,問出經過,這才上門教訓了阿峰。只打落他兩顆牙齒,倒也不算太狠了,等阿峰醒了,我們叫他別再招惹阿喬,往后便能消停了。”
“這是什么混賬話”林老爺猛地一錘茶幾,指著孫婷怒斥道“那不孝女不知廉恥,與人私定終身,我就是活活將她打死,也是她應得的為了保住林家名聲,我沒有同她計較,她現如今還敢反擊弟弟,又指使那楚家傻兒子尋釁報復反了天了這口惡氣,我絕不能就此咽下”
“不咽下去,又當如何”孫婷蹙眉冷下臉來“老爺,不是我說話難聽,只是事實都擺在這里,我們還非得以卵擊石嗎”
林惠豐一揮手“你別在這里長他人威風”
孫婷固執地繼續分析“前些時日,老爺送了那么些名貴藥材,去族長家里,結果呢萬青萬山兄弟二人聯手,都沒能把阿喬帶回來。到頭來,族長倒是來咱家里罵了一通,怪我們險些害死他兒子,顯然是要跟我們斷了來往。我們難道還不該知難而退嗎”
她蹙眉注視著林惠豐,一字一頓清晰道“老爺睜開眼看看吧,萬青和萬山都不敢招惹的那個人,是沐霖大典的魁首,還是花雨宗宗主的嫡親外孫。那可是第一仙門,連前朝皇帝都因為昏庸無道,被仙門給罷黜了。你覺得楚湛是個傻子,就還能像小時候那樣對你畢恭畢敬嗎你都把阿喬給逼走了”
她上前一步,命令般開口“老爺,這口氣你能忍得忍,不能忍也得忍,等阿峰醒過來,我要逼他保證不許再招惹阿喬,老爺別在一旁幫腔護短,否則,我林家恐怕要大禍臨頭了”
林惠豐的臉都氣成了豬肝色。
他心里知道,孫婷說得沒有錯,但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從前,楚家那傻兒子一看見林惠豐,就會立刻起身,畢恭畢敬地站到一旁,還給他鞠躬。
雖然楚湛不太會說話,嘴上沒有奉承過他這個未來的岳丈,但林惠豐讓他干嘛,他就干嘛。
偶爾聽不懂林惠豐的話,楚湛都會嚇得抓著耳朵,神色無措地四處找他的胖妹妹給他解釋。
很長一段時間,林惠豐都覺得楚家教子有方,把個傻兒子都教的如此知禮儀。
直到有一次一起吃飯,聽姜聞笑打趣才知道
楚湛是聽說,提親那天,要林月喬父母也答應,才能娶林月喬過門。
所以,他才不敢違逆林惠豐的命令,并不是為了禮儀孝道。
孫婷說得沒錯。
如今他已經跟女兒徹底撕破臉,楚湛不可能再給他留半分臉面。
這口氣就算咽不下去,他也沒能力報仇。
最終,林惠豐坐回圈椅里,閉上眼,沒有反駁。
孫婷也重重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