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不信胡翔是西狄細作的將士,聽到這里也悚然驚動了。
胡翔又氣又疼,顫巍巍道“一派胡言”
鄒彥瞪大了雙眼,想要辯解,卻又并未出聲,但也不用他開口了,黃士鐸心頭轉念,立刻喝道“還是衛巡檢目光如炬,洞察入微我也早就懷疑胡翔此人如今看來,他果然是大有嫌疑。”
本來看在胡翔在州內做官的族叔的份上,黃士鐸是要偏向胡翔的。
而且他心里清楚,胡翔不可能是投向西狄。
但現在這情勢,這鍋不是胡翔背,就得是自己了。
衛玉明明一心要護著宿九曜逃脫罪名,奈何犯上之罪鐵板釘釘,絕無別的法子。
但衛玉竟能未卜先知,從軍中找出一個潛伏極深的細作鄒彥。
由此,如果胡翔再背一個西狄細作的罪名,那么宿九曜就算打死了胡翔,那也非但無罪,反而有功了。
黃士鐸飛快想通其中的利害,反正如今胡翔已經被打殘,幾乎半死又有巡按御史出面,那也顧不得別的了。
于是命人速速將鄒彥拿下,把胡翔亦關押起來,跟隨胡翔那般親信,本是趨利之徒,如今聽是這般大罪,哪里還敢吱聲。
校場逐漸安靜,黃士鐸看向衛玉。
這位衛巡按,看著年紀不大,相貌端秀性子溫文,沒想到如此厲害。
之前紀王殿下沒有入主東宮之時,只聽聞也是個溫柔和善并不顯山露水的主兒,如今看到衛巡按的行事為人,外文弱而內狠辣精明,可見紀王也一定是個不可小覷大有可為的,起先種種所謂的“不起眼”,也不過是藏鋒而已。
軍醫將宿九曜的血衣小心翼翼地褪下。
飛廉流著淚,幫著給他擦拭身上的血跡。
貓爺伸出舌頭,輕輕地舔舐小九爺的手。
安縣丞站在旁邊,看的觸目驚心,他本來是因為看不得外頭的打打殺殺血肉橫飛,所以趕緊跟著跑到里間,沒想到仍是不免,一時臉都白了,站在角落不住地擦額頭冷汗。
一會兒蘇合香酒熱好了,軍醫好不容易捏開小九爺的嘴,讓他喝了半葫蘆。
這蘇合香酒是用蘇合香丸泡制出來的,能夠調五臟,去寒邪,溫服最為有效。
正自忙著照料,武萬里從外入內,上前查看宿九曜的情形。
先看到飛廉淚眼汪汪的,又看到小九爺身上各處傷痕,武都頭也擰緊了眉頭。
見小九爺沒醒,便先跟安澄告知了外頭的種種。
得知胡翔跟西狄人勾結,飛廉咒罵道“早知道那廝不是個好東西,我說九哥哥不會無緣無故打他半死的。”
安澄嘆息道“此番真真兇險,若不是衛巡按及時跟我們一同前來,又哪里會查出軍中的西狄細作呢只怕還會冤殺了小九。就是有點想不通,衛巡按明明是新來長懷,怎么對這里的事情竟比我們都還清楚呢。”
軍醫見此處無外人“那位巡按大人,看著斯斯文文的,想不到這樣厲害,早在小九打胡參將的時候,軍中就有人說打的好這胡翔仗著家里有人在上頭,素日胡作非為,之前因為他胡亂調動催使,也不知害死多少將士們性命,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罷了。”
安澄道“那黃總鎮”
軍醫小聲說道“總鎮也沒有法子,誰叫他家里有勢力呢。我聽他們說,這次小九爺他們一行,遇到的是西狄的前鋒精銳,他們十幾個人,對方卻是幾百人,小九爺能撐著回來已經不錯了,之前出城的時候秦侯長曾經跟胡翔說過,那路線不妥,需要另換一條才好,可胡翔硬是不聽,還說秦侯長貪生怕死抗命不遵,叫人生生地打了十軍棍,簡直是故意讓他們送死去自己的同僚手足白白地給害死,以小九爺的脾氣,哪里能忍”
安澄正要再說,武萬里卻瞧見門口人影晃動,忙悄悄攔住了安縣丞。
此時門外的人緩步走了進來,正是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