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睡得著實不太安穩,風聲雨聲,隱隱地好像還有不知誰人的哭聲。
衛玉翻來覆去,直到醒來才意識到,原來她夢見了許多年前自己還在衛家時候的那一夜。
就在那夜,父親去世,而她向年輕的紀王殿下求了一道改變她命運的旨意。
絕早,雨還未歇,安縣丞已經整裝待發。
衛玉簡略收拾,在黃士鐸所派士兵護送下,同安澄離開野狼關。
城門打開的瞬間,衛玉回頭看了一眼總鎮府的方向。
不管宿九曜是不是真的宿遠炙,今日這一遭,算是了卻昔日的恩怨情仇了吧。
正如她決定離開紀王府,因為她不愿意面對紀王殿下。
可她同樣也不愿意面對宿遠炙,一路往長懷縣來,也許只是想了卻一點心結,如今心愿已了,大家也該相忘于江湖了。
剛下過雨的路,馬車顛簸。
聽著外頭叮叮當當的馬鈴,馬蹄踏在地面的雜亂聲響,車內,借著一點幽淡的燭光,安縣丞連連打量身旁的衛玉,她的臉在燈影下仿佛溫玉生輝,百看不厭。
終于,他鼓足了勇氣般問“衛巡檢,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衛玉回神“請講。”
安澄道“衛巡檢究竟是怎么知道軍中有西狄的細作的呃我不是故意探聽什么,只是好奇,如果不方便說,衛巡檢便不必告知我。”
“告訴縣丞也無妨,”衛玉徐徐道“野狼關是阻住西狄的第一關,過去數月,將士們出城屢遭埋伏,雖然胡翔無能,但這也未免太過巧合,這是一。第二,兩軍交戰,彼此互派細作是常有的事,所以當時我用西狄的話詐唬,一定會有人跳出來。”
安縣丞的眼睛里仿佛要閃出星星“雖然是這個道理,不過,我是萬萬料不到衛巡檢連西狄的話都會說,還說的那樣好,我在長懷多年,也只學會一兩句而已。”
衛玉笑道“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她沒有再細解釋。
事實上,衛玉告訴安縣丞的理由雖說的過去,但真正讓她篤定野狼關必有細作的原因,來自于她的記憶。
那是對于上一世的記憶。
野狼關的覆滅,是因為城內細作跟西狄人勾結,里應外合。
營軍的潰敗,導致了長懷縣被包圍。
當時長懷主事的,正是衛玉眼前的二老爺安澄。
安縣丞危難之際挺身而出,帶領長懷百姓抵抗半月之久,在兵敗之日,從城頭跳下殞身。
如今雖說野狼關的細作被拔除,可誰知道是否還有什么別的防不勝防。
衛玉也不敢說,重來一世,長懷縣的命運就可以改變。
而安澄
卻在此時,車外傳來一聲慘叫。
慘叫聲中,馬車劇烈晃動,安澄忙掀開車簾“怎么回事”
衛玉在對面眼疾手快,拉住安澄用力一拽。
間不容發之時,一道冷箭從外射入,堪堪擦過安縣丞的臉,“朵”地一聲射入車廂板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