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銀灰色鉛云遮蔽月光,黑沉沉的夜空壓下來。
半空中嘩啦作響的風順著敞開的窗戶爭先恐后涌入。
葉櫻坐在陽臺榻榻米上,就著小矮幾泡茶,在風口處讓自己紛亂的思緒沉靜下來。
十五分鐘前,她給許方馳打了一通電話,被直接掛斷,隨后回了一條消息正在開會,稍后回復。
想必是掛斷電話時順手點的快捷回復。
她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為什么要掛斷她的電話。
她不愿意過多猜想,索性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從柜子里拿出一套塵封的茶具,端去廚房清洗干凈后,放到矮幾上,取出玫瑰干花,泡一壺花茶。
玫瑰在茶杯里舒展開來,層層疊疊綻放,葉櫻從抽屜里取出畫本和鉛筆,靠在巨大的抱抱熊身上,根據腦海中那些乍現的靈感,隨手繪制草圖。
當葉櫻放下畫本,已經是半個小時后,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透心涼。
放下茶杯,她再次給許方馳打電話過去。
這一次,鈴聲只響了兩下就被接通。
許方馳低沉放松的聲音傳來“小葉子,怎么了”
“之前給你打電話怎么不接呀”葉櫻語氣輕輕柔柔的,聽來只是詢問,沒有絲毫攻擊性。
“那時候還在話劇院,不方便。”許方馳道,“怕影響其他人。”
“現在看完啦”
“嗯,剛把向羽菡送回去,正開車回家呢。”
葉櫻聽他說出這個名字時,心里泛起一絲細微又尖銳的不適感。
窗外,夜空鉛云層層淤積,無星亦無月。此刻的她,也被遮蔽方向,看不到前行的路該怎么走。
她盯著手機屏幕,輕輕的呼吸,低聲問道“你跟她,是不是在一起了”
套著翠綠色外殼的手機,安靜躺在榻榻米的矮幾上,手機開著擴音器,葉櫻坐姿端正,垂下來的手不經意間攥住了大衣的下擺,漂亮的杏仁眼里是死而后生的決絕。
“沒有啊。”許方馳輕悠悠的聲音傳來,甚至還不急不躁的反問,“你怎么會這么問呢”
葉櫻輕吁一口氣,僵硬的身體松弛下來,“你們一起吃飯,一起看話劇,你還去看她的演唱會,拍賣她的手表”娓娓道來的聲音,含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委屈,和撒嬌式埋怨,“看起來關系親近的很”
“這話說的,跟誰親近,也沒跟你親近啊。”許方馳調笑,隨即收斂笑意,正色道,“我跟她往來,是為了鏈接她手里的人脈。你知道,在這個行業,單打獨斗是不行的。”
“可是”葉櫻帶了一絲猶豫,還是說道,“向羽菡說你在追她。”
“是嗎”許方馳語氣訝異,隨即毫無所謂的笑,“我也不知道她為什么會有這種錯覺,可能是她身邊追她的人太多了,她看誰都覺得是在追她吧。”
許方馳的反應太坦蕩太磊落了,就如這一系列行為都只是再正常不過的商務應酬。葉櫻心中疑云逐漸散開。
以她對許方馳這么多年的了解,他不是一個喜歡撒謊的人,也不屑于撒謊。
不過,問清楚這件事,也不能讓她開心起來。她越來越清晰的意識到,許方馳身在娛樂圈,身邊是數之不盡的紅花綠葉燕瘦環肥。即便他心無雜念行事端方,隨著他名氣和地位提升,也會有越來越多想走捷徑的人投懷送抱。只要他還單身,他就是自由的。他對她沒有絲毫責任,她可以跟任何人曖昧。
葉櫻沉默片刻,開口道“下周五是我生日,你有空嗎”
“小葉子的生日,那必須有空呀。”許方馳笑道,“你想去哪兒吃大餐,我請你。要不要給你攢個局,我把你喜歡的歌手叫過來,現場給你唱生日歌。咱家小葉子的生日,排面必須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