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看琥寶兒眼生,但手里有腰牌,只以為是沈家的婢女,掃一眼就放行了,都懶得過問。
誰管沈家帶幾個婢女呢。
琥寶兒早就想出去了,她失憶后一直在養傷,好不容易傷口痊愈,婚期又到了。
一路趕鴨子上架般,走到今日這個局面。
身無分文,嫁妝婢女都不得支配,庫房鑰匙在月蘿手里握著。
琥寶兒沒上過街,但是她知道茶肆酒樓的價格,知道去當鋪把金簪典當了換銀子。
她還知道實心的金簪值錢,掌柜的看小姑娘臉嫩企圖壓價都沒能得逞。
可見失憶前,她定是個精明的小娘子,不是那等一無所知的尋常千金。
換完一小包銀子,琥寶兒打算去吃燜筍,半道被路旁的油炸山藥糕給絆住了。
山藥糕,比炸米糕還要香甜,香味著實勾人,半條街都彌漫了。
這是一對老攤主了,夫婦倆手腳麻利動作熟練,吆喝買賣還不忘跟食客們嘮嗑,就連挑擔子經過的貨郎都能打聲招呼。
人氣,煙火氣,和那僻靜的小院落天壤之別。
琥寶兒模樣生得討喜,大娘夸了兩句,把熱氣騰騰的炸山藥糕用油紙包著遞給她。
這東西要趁熱吃,她道了謝接過,索性到一旁木墩上坐著,吃完再走。
春日里陽光暖融融的,不冷不熱的時節,恰到好處。
邊上坐了個瘦老頭,廣袖長袍,不拘小節。
“難得來這么一口,舒坦多了”老頭很快吃完,語氣滿足“人怎能離開甜食。”
琥寶兒點頭“就是。”
老頭一聽有人應和,頓時來勁了,跟這小姑娘大吐苦水。
大致是說家里人管著不讓他吃,日子難過,琥寶兒特別感同身受“我也是。”
王府給的都是些什么呀,可過分了。
一老一小剛生出點共鳴,忽然一道身影杵到二人跟前來。
琥寶兒抬頭看去,是位月白色錦袍的俊雅公子,他眉頭微蹙“祖父,你又偷吃了。”
老頭否認的態度堅決又熟練“我沒吃我就是聞聞味兒”
琥寶兒睜圓了琥珀色大眼睛,悄聲問他“這就是你家的不孝子孫”
陳佑卿都聽見了,無奈一搖頭“姑娘誤會了,我祖父患有消渴癥,這才管得嚴。”
糖尿病
琥寶兒似懂非懂,雖然不清楚消渴癥是什么病,但身體有問題就要忌口呢。
“失禮了。”她不該順著老頭的話叫人家不孝子孫。
剛道完歉,便感知到有人在看她,琥寶兒循著視線回望,才發現這位公子身后,還有幾個人。
那高大的身形頗為眼熟,已經走了過來。
琥寶兒辨認了一下是壞壞夜玹王和他的可惡隨從。
陸盛珂上來打了聲招呼“陳大人。”
老頭被自家大孫子和友人當街抓包,自覺顏面掛不住,漲紅了老臉,輕咳一聲“夜玹王也在呢”
陸盛珂面上無甚表情,斜睨了一眼木墩上的琥寶兒,白白軟軟一團,一臉蠢相,窩在路旁吃東西。
或許,這個女人真的失憶了。
他有點相信了。
琥寶兒在他明晃晃的注視下,稍稍背過身去,只當不認識。
一口把手里剩下的炸糕吞掉,腮幫子鼓鼓的。
不給他聞到香味,以免便宜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