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蟲鳴聲弱了些許,寂靜安寧,傅安年將燭火吹滅,準備睡覺。躺在床上剛閉上眼睛,門窗上就映出一個纖細的身影,姿態婀娜,身姿曼妙,她緩緩靠近,最后在房前停下。
“咚咚”敲門聲也像她這個人一般,輕柔,不急不躁。
傅安年悠地睜眼,很是警惕,這么晚了,誰會找他他坐起來,眼睛往門口瞅,睨見模糊的身影時,臉色微變,忙穿鞋下來,去開門。
他對玉熙的身影太熟悉了,縱然她不說話,只一個倩影,他也能認出她。
傅安年滿眼喜悅,深更半夜來找他,便以為她想見自己,所以開門的動作快速急切,迫不及待。剛打開一條縫,就道“這么晚了,睡不著嗎”
玉熙抬眼,面無表情,夜色昏暗,遮蓋了她眼底的情緒,和微紅的眼眶。她一腳跨進去,沒說話,斜著眼看他。
傅安年把燈點亮,見她沒說話,眉頭緊鎖,心里隱隱不安。他又問遍;“莫非公主有心事”
燭光搖曳,只能照亮眼前,房間的墻壁和角落還是陰暗的。
玉熙深吸下,手指緊緊拽在一起,說“是睡不著你今晚能睡著嗎”
她的嗓音柔,此刻的聲音和以往沒有不同,可是細聽,有種埋怨的意味。
傅安年淺笑,橘黃的光照著面龐,顯得側臉更立體,薄唇微微彎著,心情不錯,“我自然能睡著,可若是公主想找人說話的話,樂意奉陪。”
玉熙冷笑,“那我還得感謝傅大人。”
陰陽怪氣,話里藏著嘲諷的意味,傅安年一聽不對勁,淺笑的眼立即收斂,表情嚴肅。
“公主心情不好,說來聽聽。”
男人穿著中衣,外頭披了一件外衫,隨性慵懶,又透著性感的誘惑。玉熙掃了眼,神情淡淡,“我確實心情不好。”
傅安年給她倒了杯水,是溫的,不燙,此時喝正好,他放在玉熙跟前,玉熙不為所動,更沒看一眼。
她悶悶不樂,傅安年眼神再不好,這會也看出來了。她不是睡不著來找自己,是有事。
是什么事不能等到明早說,而要三更半夜找來
傅安年吞咽下,下意識的緊張起來,他繃著嗓子說話“公主有話不妨直說。”
既然他這樣說了,玉熙也不矯情,轉個身面對他,頭稍稍揚起,質問道“你跟我說實話,我們和離,是你提出的,還是我提出的”
話落,玉熙親眼看見他的臉色變了,震驚的眸中藏了一絲心慌,被她看得清楚。玉熙自嘲的笑笑,從前她沒在意,以為自己是公主,和離也是自己主動,卻不想,原來不是。
她一直蒙在鼓里,他也從未提及。
是怕她知道生氣,還是故意隱瞞她很想知道。
傅安年心慌的胸口直跳,一向鎮定自若的表情也維持不住,他繃緊下頜,指尖竟然在顫抖。
好在他久經官場,沒過半刻就鎮定下來。
額頭有了細細的汗,他沒管,強顏歡笑的解釋“是我。”
簡單的兩個字,此刻落在耳邊卻是千斤重,重重的印在她心底,沉重的快要喘不上氣,整個胸口越來越堵,一抽抽的疼。
玉熙顰眉,臉色白了幾分,“是你要和離的。”
現在又要靠近她,想和她舊情復燃,那么之前為什么要提出和離呢
把她當什么了,說分開的是他,現在說要給機會的也是他。
她是公主,不是身份低微的外室小妾,想要就要,不要就不要。喜歡時主動靠近,不喜歡時,又拋開。
玉熙嗓音在抖,眼撇開不想再看他,“為什么”
就因為那么一個可笑的誤會玉熙不大信,若不是表哥把信給她,她到現在還不知道。表哥說的對,他們不合適。
對于這事,傅安年也很無力,有時一個錯誤的決定,或許后悔終生,他現在就后悔了。
很后悔。
男人喉嚨干渴,張開略顯干裂的唇瓣,道“此事是我欠考慮。”
他有種無力感,好像任何的解釋在此時都是借口,事實是,和離就是他提出的,她同意了。
傅安年煩躁的捏捏眉心,深感今晚不是談論這事的時候,思慮幾息,便道“現在太晚,你先回去休息,明日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