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外頭但凡提起尤妲窈這三個字,所能聽到的都是污言穢語,嘲弄恥笑,全京城的男子全都對她唯恐避之不及,哪里會有什么英武好兒郎從天而降來娶她尤妲窈之所以問王家要銀錢,便是覺得哪怕今后嫁人無望,也有這筆銀錢傍身,哪怕去做個小買賣,能安然度過一生罷了。
尤妲窈沒有戳破慧姨娘的幻想,也不敢想將來會是什么樣子,只完全聚焦在立馬能落定的事情上,她沉了沉眉,
“可就算王家如期把銀子送來了,怕也是連一個銅板都不會交到我手上”
慧姨娘福至心靈瞬間明白了她的顧慮。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人性容易隨著貪欲而扭曲變形,五千兩不是一筆小數目,難免不會有人動心思,而尤家家宅中最有動機有理由有手段,且恨毒了她們母女二人想要貪墨這筆巨財的,唯有一個,那便是當家主母錢文秀。
慧姨娘眉尖微蹙,攙扶著女兒的指尖驟然緊了緊,
“你歷經磨難才換回來這些傍身錢,姨娘必會幫你好好守著。
誰若想動,我同她拼命。”
重生一世,許多事情都并未完全平息,還有許多隱患沒有消除,它們如線團般絞在一起,根本理不出個所以然來。
尤妲窈本就身體不適,應對完今日諸多的繁雜后,已是心里交瘁,回到清霜院后先是喝了一小碗米粥,半個時辰后后慧姨娘又端來了碗說是能清熱解淤,抗毒強體的湯藥,她服用完只覺一陣困意襲來,躺在榻上沉沉睡去。
再醒來時已是深夜,她靜躺在榻上,稍稍偏了偏頭,順著微開的窗戶朝外望去,一眼就看到了銀光燦燦的璀璨銀河直到此時此刻,她才終于感受了絲輕松和愜意。
所以悲劇不再上演了吧
她已拼盡全力還原真相,也讓過河拆橋的王家付出了應有的代價,所以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所以她必然不會再被攆去潭州那個鬼地方了吧
在潭州的那段日子,是尤妲窈生命中最灰暗的時光。
老家的人示她為恥,只將她關在了間窄仄的院里,給的是最下等的吃食,送的是最單薄的衣物,饑餓寒冷她能忍受,可忍不了的是常有人爬上墻頭對著她砸石頭,更有聽聞了她香艷事跡的好事者,專門尋到院外來說些不能入耳的污言穢語。
沒有人同她說話,沒有人相信她是冤屈的。
那樣每時每刻都擔驚受怕的日子,她再也不想過了。
正這般想著,此時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窗紙上人影極速移動著,最終停在了屋外,哐啷一聲巨響,木門被人從外頭猛力踢開,尤妲窈從榻上支起半個身子朝門口望,錢文秀身前伺候的張媽頭一個闖了進來,后面還跟著好幾個婆子女使。
還不待尤妲窈說話,張媽一年冷肅,語氣森寒張嘴道,
“就在方才,誣陷大姑娘的那名小廝在柴房忽然暴斃。
他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可死無對證,無法將魁首壓去官府定罪,便無法平息這樁令家族蒙羞的丑聞,依著當家主母的意思,此事皆因大姑娘而起,但凡你在京中一日流言便永不能平息,不如大姑娘先回老家潭州暫避風頭。”
“大姑娘放心,這碗迷藥藥效很快,亦無痛苦,你只需睡一覺,再睜眼時便已到潭州了,老奴已經派人先去打點好一切,大姑娘只管安心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