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蘇寶恬消失的第8個小時。
辛言忱無法確認她的具體消失時間,便將其定為了早晨9點。在他記憶中,窗外光線灑落,他們分明還在相擁、密不可分。
此刻是下午5點。
鬧掰幾年,辛言忱第一次主動給父母撥了電話。那記在心底、原以為一輩子都不會撥通的號碼。
很巧,辛止矜和齊勛斕在一起。或許是直播的影響,也或許是辛止矜進入正常期。男人手里拿著一根煙,齊勛斕紅著眼,像是才爭吵過。
辛言忱不想去思考那么多。雙方安靜了幾秒,他垂眸,平淡地說出了四個字。
“她不見了。”
“憑空消失。”
又是平平淡淡的四個字。
齊勛斕心中本就有氣,猛地抬起頭,瞪著他“你做了什么”
她的眼神不像看自己的兒子,倒像是盯著一條毒蛇。
“辛言忱,我警告過的你為什么不聽話”
你為什么不聽話
聽過無數次的質問。6歲的辛言忱在深夜蒙進被窩默默掉淚、輾轉反側,成年后的辛言忱無動于衷。
可是這次,再度聽見這句話,辛言忱的心底,突然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像是溺于海底,仰頭望見的一串小氣泡,裹挾著最后的呼吸,漂向遠處。
連哭,都成了一種奢望。
辛止矜皺眉,平靜道“先找到人再說。”
齊勛斕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就是他把人關起來的,找什么找”
自己的兒子,齊勛斕當然了解。14歲那年,齊勛斕難得的去接他放學,恰好撞見有女生表白,便打趣了幾句。
辛言忱拒絕了女生,卻收下了情書,笑容溫雅有禮,很好地照顧了情竇初開小女生的情緒。那段時間辛止矜也在家,齊勛斕便高興地親自下廚,特意做了辛言忱愛吃的蒜香排骨。
可是第二天,家里的阿姨遲疑地遞上一個信封,說是保安給的,寫著“辛言忱親啟”,擔心是什么重要文件。
那時,齊勛斕才知道,她眼底溫雅得體的兒子,和他父親一樣,骨子里徹頭徹尾地冷血。
當初第二次見面,齊勛斕精心挑選了禮物。辛止矜笑著收下,可轉眼,她就在餐廳的垃圾桶里看見了那副袖扣。
她就知道了,這個男人心是冷的。她想,她只需要一個繼承人就好,她也不要愛他。可后來,一切都失控了。
那都是過去的事。
現在,齊勛斕卻很確定的是人,就是辛言忱藏起來的。
他是她和辛止矜的兒子。
骨子里有辛止矜的冷血,當然也有她的偏執與瘋狂。畢竟過去那些年,齊勛斕也想過很多次,將辛止矜囚禁,精心偽造出法律上的死亡。藏在一個無人發現的地方,徹底被人遺忘,再徹底屬于她。
她忍住了。
可她的兒子,卻未必。
那可是能夠精心偽裝20年,一朝與辛家斷絕關系的毒蛇啊。
辛家權勢很盛。辛言忱不缺錢,可找人這種急需人脈關系的事,有辛家的幫助會更好。
當然,從心底來說,他并不抱有希望。
監控在第一時間經過鑒定,毫無偽造痕跡。小區物業的監控,一一查看,沒有任何疑似年輕女性的存在。
憑空消失,確確實實的憑空消失。
辛止矜同意幫助,可齊勛斕卻固執地認定自己的猜測。
她冷淡地警告“給你一小時,如果找不到人,我會報警。”
齊勛斕知道,他所謂的與父母打電話求助,也不過是計劃的一環罷了。
辛言忱并未辯駁,他掛斷電話,將那端的爭吵隔離開來,也將自己與外界徹底隔離開來。
不期然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落地窗。清晨時,他哄著她,在那里又來了幾次。她哭得厲害,罵他踹他,擔心外面的人會看見,覺得丟臉。
那是單向玻璃,偏偏他一直沒告訴她真相。他想看她哭,想看她把臉埋在他懷里,想要她攀著他,徹徹底底屬于他。
晨曦灑落,她圣潔得像個天使,他卑劣地占據了她。那時,他以為他擁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