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夠不夠,往日里為何我的吃食總是夠現在好了,他思美人一承寵,我裘荀生就沒得飯吃了”
這又是哪跟哪兒不過一碟子糕點罷了,竟還嚴重到沒有飯吃
辛言忱皺眉,平淡道“荀生,你過去16年都未曾沒飯吃,怎會進了宮,日子還越過越差”
他到底在裘荀生心底有幾分分量,不過稍微點了一句,裘荀生便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的失言。
可心底終歸還是不服氣,嘀咕道“我知這宮中勢利,不曾想竟這般勢利”
得寵,不管你出身再低,上好的糕點總給你備得整整齊齊。
不得寵,便是你出身再高貴,也少不得使些銀子打點上下,否則便連飯食都難得個熱的。
更遑論裘荀生這一清二白的身家了。
嘆息一聲,辛言忱道“你來我這兒,想必是要我為你出氣。可我也沒旁的本事,不過沾了母親幾分光,位份比你高上一級罷了,與那思美人卻也是比不得的。”
“陛下么,恐怕更是記不得我這個人了。”
他聲音平淡,語氣里更帶著幾分自嘲,裘荀生的腦子總算冷靜了幾分,也覺得自己過分了。
辛哥哥沒有賜字,選修結束那日更是連小轎都不曾有,難道不比他更可憐嗎
生怕觸及辛哥哥的傷心事,裘荀生便站起身,一股腦地道“辛哥哥,此事怪我”
“是我嫉恨思美人得了賜字,得了陛下恩寵。若是往日,這桃花酥不吃也便罷了,可我一想到他得了個思字,心底的邪火就往上冒。”
“并非糕點的事,這就是男子的嫉妒心”
他這般坦誠,辛言忱倒不知說什么好了。看著少年那澄澈的眸子,心底隱約有些歉疚。
荀生那般真誠待他,又何必冷言冷語
說到底,荀生比他小上兩歲,家里爹娘嬌慣,不比他在辛府長大有幾個心眼。
既是朋友,多看顧幾分便是應該的。
辛言忱喝了口茶,問道“你將這件事,從頭到尾地說一遍。”
頓了頓,他又道“你那下人可曾一道過來讓他將看見的人、說過的話都與我復述一遍。”
在這宮中,再小的事也極易因疏忽變成大事。那么理清來龍去脈,便成了當務之急。
裘荀生恰好帶了秋棗來,領糕點一事也由他負責。
辛言忱掃了眼那屋外走進的少年,便明白,這是裘荀生用的最順手的那個。也的確會來事,竟一直候在延珍宮外等待。
聰明,話少,這種好苗子怎會輪到他們挑選
辛言忱又想起了昨天早上請安時裘荀生和他透漏的原美人截胡一事。也不知道那消息靈通的宮侍,是否就是面前這位秋棗。
思緒不過轉瞬,得了裘荀生的吩咐后,秋棗便開始轉述今早的事。
“起初,那御膳房的人頗有些為難,只再三推脫,言稱桃花酥并未制成,得多等幾日。”
“奴才再三追問,一個小管事方才告訴奴才,那桃花酥竟是被云柏宮的拿走了。”
聽到這兒,便是早已聽秋棗說過一遍,裘荀生仍舊難以避免地憤怒“辛哥哥,他們就是瞧不起我糕點沒了也就罷,竟還欺騙搪塞”
辛言忱看了眼裘荀生,忍不住想到,“臻”這一字,可真是賜得極為貼切。
落在陛下眼底,臻是真摯、純善,可在宮中其余侍君看來,恐怕這便是咋咋呼呼,不知天高地厚了。
裘荀生重新落座,那秋棗便繼續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