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他得寵這話很好笑,辛言忱便真的笑了出來。
他問“荀生,你是不想忍這一口氣嗎”
裘荀生自是點頭。
辛言忱卻平靜地想著,不是忍這一口氣,而是爭這一口氣,爭這一份寵。
換而言之,便是不曾有思美人這檔子事,這氣,還是會爭,這寵,還是想奪。
這樣的裘荀生,倒讓辛言忱憶起了兩人初見那日,馬車上笑嘲其余高門公子的妖氣少年。
他說,我裘荀生,是立志成為皇貴君的男人。
或許一直以來少年便未曾變過。只是兩人獨處時那依賴他的荀生弟弟,讓辛言忱松了警惕,生出無用且泛濫的善心。
朋友之間的確該多看顧幾分,身為一個獨立人,裘荀生卻也有自己選擇未來的權利。
既入了宮,路便是他自己走的,說好了不再多管,又何必在對方上進時奚落
辛言忱徹底想通。
他松了松眉眼,看著裘荀生確認道“便是與其余侍君為敵、沒了安生日子,也無妨”
裘荀生見他松了幾分口風,喜不自勝道“當然絕不后悔”
少年那狹長妖氣的眸子格外認真“辛哥哥,我與你說真心話,我裘荀生不是那愛慕虛榮的男子,說到底,我”
他回頭看了看,秋棗早已識趣地退到門外,屋內只他一人,方才回眸,有些羞赧道。
“我不過是愛慕陛下罷了。”
話已出口,便又自在起來,理直氣壯“那是我的妻主,便是爭上一爭,又有何不可”
他昂起頭,幾根散亂的發絲隨著動作一顫,在薄薄的眼皮上蕩過,復又落下,勾出上揚的狐貍般的眼尾。明明是艷麗到有些刻薄的長相,卻因那毫不掩飾的自信顯出幾分少年氣。
野蠻又鮮活,驕傲又意氣。
到底是那長于鄉野的少年,縱是被這朱門拘著,吹過骨子的仍是自由的風。而現在,風隨著這句話的吐出,飄到了這翻修過的延珍宮。
吹得那主位上的青衫男子微微瞇起眼。
妻主,妻主。
辛言忱在心底品味著這兩個字,理應如是,并無不妥,可心底那沒來由的酸澀也愈發強烈。
他看向伏在自己膝上的少年,或許是這般上位者的姿勢,恍惚間竟生出兩人之間相隔多年的錯覺。
少年還是那少年,他卻像是遲暮的老人一般,再無這般活力,也再無這般勇氣。分明只差兩歲。
那笑太過刺眼,恍惚間一道身影猝不及防地出現在辛言忱的腦海徐玉修。
在少年淺淺琥珀色的瞳孔里,自己的身影竟逐漸重疊成了徐玉修的模樣。
總是笑得溫和的徐玉修,主動給辛子槐納侍的徐玉修,青州城人人稱道的“賢夫”徐玉修。以及,甘愿失去自我自由的徐玉修。
這一刻,像是一種讖言般,他竟覺得那便是他往后的模樣。
辛言忱眼睫微顫,下意識側頭,躲過那眸光,也如甩掉那不詳的預感。掩飾般的問道“要我如何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