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過去,彩箋差不多都備齊了,延珍宮眾人也有些神思不屬起來。
幾人都知曉,宮中還未曾侍寢的,便只有他們主子以及那承渝宮的許貴人了。
許貴人禮佛多年,明顯也無意爭寵不提那么多,總歸今晚翻的牌子,大約便是在兩人之間選出了。
冬魚對裘荀生的印象不太好,他想,那臻公子的位份連跳三級,想來極為受寵,總不會今晚還是他吧
他心底一邊著急,一邊又想,若真如此倒也好,起碼主子也能看清那臻公子的真面目,省的以后還樂顛顛地給旁人做嫁衣。
辛言忱反而是最淡定的那個,他忍不住想,若他是女帝,大約心情會不大好。畢竟每天和誰睡,都被那么多人盯著,實在是不自在得很。
酉時一過,翻的牌子出了結果,竟是林側君。
乍聽之下驚訝,細想卻又覺得理應如此。畢竟那可是林側君,以外室之子的身份,從伺候筆墨的良人變成正四品側君,圣寵少了才不正常。
若是這宮中誰能壓一壓臻公子的風頭,大約便是林側君了。
各宮眾人等著看熱鬧,畢竟那臻公子連晉三級,按理說不該只侍寢一晚。若非林側君攪和,恐怕都能連續侍寢三晚,乃至七晚。
一個是成功留宿乾清宮的新寵,一個是風頭不減的舊愛,這要真撕起來,誰勝還未可知呢
出乎眾人意料,那臻公子竟沒去截胡,連湯湯水水都沒往乾清宮送一碗。
眾人“”
這鄉野出身的臻公子,大約不懂如何爭寵就是了,恐怕他爹也沒教過他。
延珍宮的人好一陣失落,冬魚心底倒是舒服了些,總歸不是裘荀生占了便宜。
辛言忱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他平靜道“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區別”
他是刻意封閉自己的心,不去隨波逐流。
可這話落在秋魚耳中,卻頗為敬佩,只覺得恍然醒悟。
在這宮中,早一天當上主子,和晚一天當上,又有什么區別
總歸得心靜才是。
乾清宮。
林斯玉昨日刻意提前離開御花園,避開與陛下的偶遇,卻也折了不少杏花送去乾清宮。
一來讓自己的離開顯得不那么刻意、乃至引起裘荀生警惕;二來那杏花的確開得好,他想與她分享;三來么,也是為了刷個臉面,提醒陛下莫忘了自己。
今日她果然便翻了自己的牌子。
林斯玉步入寢殿,望著桌案旁那道明黃色身影,只覺得愛到了骨子里。他刻意放緩腳步,走在那織錦地毯上倒也無聲,臨得近了,他才加重腳步,提醒著自己的到來,省的驚到她。
她果然將那毛筆放在筆山上,不再批閱奏折。
林斯玉加快了幾分腳步,輕巧地來到她身后,雙手落在太陽穴兩邊,輕輕按了起來。
寢殿內熏香淺淡地飄著,燭火明亮,一時間,只余兩人輕微的呼吸聲。
約莫一刻鐘后,女帝方才出聲“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