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美人叫了五次水,主子卻只被叫了一次,身為正君卻不得妻主寵愛,這本該是痛點不是么換個侍君,恐怕連那下人的嘴都得扇爛。
偏偏主子心懷坦蕩至此。
云綃除了敬佩外,也愈發堅定自己當初的選擇。
那時他被賣入宮不久,偶然在一宮道撞見及笄不久的盛家公子,恰見一宮侍沖撞了轎子,正要被拉去慎刑司之際,那盛家公子卻攔住身旁人,叫那倒霉的小宮侍撿回了一條命。
即便才入宮不久,那時8歲的云綃也知道,宮中是很難有這么好心的主子的,他便悄悄記下了這個名字。
再后來,便是6年之后。在宮中混出幾分臉面的云綃知曉了即將入主中宮的乃盛家公子,他便用積攢下的人情、用盡各種手段,換得了去坤寧宮伺候的機會,重新從最低等的灑掃宮侍做起。
總歸是沒有辜負的,盡心盡力做事,三年下來成了主子身旁的一等宮侍。
坤寧宮的一等宮侍這等臉面暫且不提,眼下單看主子今日的行事方式,便仍是當初那寬和好心的盛家公子。
在這樣好性子的主子手下當差,比什么都好。興許熬到25歲出宮,帶著攢下的身家找一戶好人家嫁了,做個正頭郎君,過普通的日子,也并非什么不可能的事。
云綃嘆了口氣,到底有了幾分盼頭,想到晚上的事,卻也難免頭疼。
“今早請安,那許公子竟未曾調換座位,仍坐在左邊第四個。”
明桂宮內,裘荀生與辛言忱閑聊,言語間難免有些驚奇。
“往日里對他沒什么印象,也就昨兒那姓余的叫了五次水,才叫我想起這許公子來。他可是一次水都沒叫的,竟也得了個五品公子的位份。”
雖說的是許公子,但辛言忱哪里聽不出話里對那霧美人的拈酸
好在長進許多,沒直接指著人鼻子罵。
他便也道“許公子一貫與人為善,想來不大在意坐什么位置。”
按照原先位份,那許公子坐的是左邊末位。如今他漲了位份,不說旁的,總比左側的思美人強上一些,偏他今早竟拒了思美人,只道已習慣如今的位置。
“哼,我可不信,若真不在意,又何必入宮”裘荀生大口大口地吃著糕點,往日里率真的動作搭著這臉倒顯出幾分扭曲。
辛言忱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片刻又以喝茶的動作低頭掩飾。
裘荀生毫無所覺,倒是伺候的秋棗看見了這一動作,一時也愣了愣。
待辛言忱自這明桂宮離開,春卷便找上了裘荀生。
他將門關上,忽的跪了下來。
“主子”
春卷眼底帶著淚,神情隱約間有些掙扎“主子,奴才有一物,不知是否該呈上。”
“何物你先起來,我又沒有怪罪于你。”
裘荀生下意識問了一句,隨即才想到將人扶起。
那日中毒后,春卷替他求到了乾清宮,否則這事兒被君后、福太貴君等人壓下來,陛下又如何替他討回公道
更不提后來聽人講起的,春卷在陛下面前直咬那謝美人、悍不畏死,實乃忠仆也。
裘荀生后來賞了春卷許多金銀首飾,心底也待他最為親近,比之秋棗甚至更甚幾分。
“主子,奴才父親乃邊疆人士,嫁妝里也有些方子,其中便有那恢復中毒之人容貌的法子”